沈子逢晨起神清气爽,要出门时在院口遇上了如意。
大人,她轻声唤他,身后是奶娘和婢女,俱拎了包裹在手中:你要出去么。
她俯身行礼:我来此向大人辞行。
子逢愣了一下,见她时多在夜里,今日头回认清她的模样。那张鲜妍的面庞上带了几分青涩,双眸红肿,让人见之不由心软。
他领着如意到院中石桌旁坐下,眼风扫过不远处的屋宅,门窗紧闭,廊间静悄悄。
如意,我已交待过,你回去后,你父亲不会再把你送人了。他温声道,你若有了中意的男子,愿嫁就嫁。
如意这两日惶惶然,以泪洗面,听见他温柔又熟稔的声音,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下来。她跪下,膝行至子逢跟前。
面前这个男人容貌英朗,位高权重,她是身心都托付给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要她。
大人,如意仰头,粉嫩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泪水,如意伺候过大人数月,求您容我留下跟着您,我不求名分,只要让我伺候大人一辈子。
子逢摇摇头,淡淡说道:不行,我家里有家里的规矩。男人在外玩可以,不许带人回去。
她不断哀求:大人,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既是大人的人了,求您行行好给我个容身之处。
秋意凉,碧空中大雁南飞,鸣声凄楚,如意攥着男人的袍角,边泣边求,庭中诸人面面相觑。
子逢略哄劝了几句却无济于事,蹙起眉头,真是荒唐,遂一扯衣角:如意,哪有比自个儿家更好的容身之处,难不成,他慢慢站起来,盯着她,你愿意,我将你转送给别的大人?
如意脸色霎时转白,抑制啜泣,裙裾散落一地。
子逢敛眉吩咐她的奴仆:天色不早了,还不快扶你家娘子起来。、
奶娘忙不迭上前,扶起如意站稳,低语劝她走。
男人肩宽腰窄,身材欣长,立在庭院中高大英武,如意回头,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大人,她哽咽问:你心里可曾......喜欢过我?
子逢瞥了瞥她,望向远处一角碧瓦朱甍:这些年,时常有像你这样的女子送予我,他不以为然抿唇,打破她最后一点希翼,我记不得她们的名字,连她们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
不是不羞辱人的,却最直接了当。庭中空荡,秋风飘拂,落叶纷纷扬扬,子逢站了会儿,总是不安心,又转身回屋。
卧室残留着一缕欢爱之后的气味,明月却不在床上,回头一寻,见少女独立窗下,背影寂寥,眺江上涛起,听风声肃肃。
他吁了口气,环上她纤瘦的背,轻声道:刚醒吗?伸手去关窗子:风大,当心吹风受寒。
明月扭扭肩膀,甩开他暖热的手,往后挪动了几步。子逢不之所以,怔了怔。少女散着鬟发,一头乌黑长发抿在雪白耳后,她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情,他蓦然皱了皱眉,她这样子,是复对他排斥与不满。
两人在窗边对站着,山雨欲来,暗潮涌动。
明月寝衣单薄,小腿及脚踝光裸,还有干涸了白色精水的痕迹,子逢眼神柔和下来,语气轻叹:我吩咐了阿喜去备热水,你先洗一洗。他走到衣橱在里面翻拣,边说:她手脚慢,等回了家,我请母亲挑两个得力丫头给你用。
他拿来缀着雪白皮毛的外裳要披在她肩头:今日天冷,多穿点。还未触及,明月身体宛若被烫往后退:你别碰我。
少女瞪着他,黑白分明的圆眼晶亮,嘴唇抿得有些倔强。
子逢动作顿住,沉默的看着她。
良久,他轻声问她:你听见了?
她点点头。
"她是谁?
本地一位商贾之女。入城后被部下选中来伺候我。子逢面色平静,几句话讲了如意的来历及去向。明月听的心口苦涩,从未思虑过的事豁然开朗,脑中翻来覆去只余一个念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云英未嫁,你既占了她的清白,却又打发她走。明月涩涩开口:"她是人,不是个物件。
子逢淡然回她:本就是一桩交易,我照拂她爹,她爹送她给我解闷。各取所需罢了。
你嫁过人,又跟了我,也知道男人们兴致上来,总要纾解,是不是?
我夫君乃堂堂正正的君子,洁身自好,从未有过别的女子,从未做过龌龊之事。洞房时我和他俱是......"明月羞赧却愤愤不平:你这个样子,怎配和他相比。
她脸上微微带着轻蔑与不屑。
子逢被她刺到痛处,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小卒一个,不但守不住城,自己丢了性命,连你这美眷娇妻,如今不也乖乖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凭我享用。
气氛在那一瞬间凝滞。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子逢暗自皱眉,看着明月颤抖的肩膀,那双让他动心的猫儿眼蓄着一汪泪泉,偏不落睫,倔强又执拗的看着他。
他长叹口气,要去捉她的手,少女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