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他和齐天晨搭乘的船在风暴中翻倒,他好不容易拉着昏迷过去的天晨依靠着一块舢板漂流到岸边。
在幽暗的夜色中看到一处亮着灯的人家,他用尽力气抱着天晨跑过去求救。
却看见一个垂死的男人和一束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光在对话。
他们说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懂,但是男人死之前用手指指着他——
“下一个……是你。”
男子咽气之后,那束光亮得将黑夜都照成了白天,他不知所措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束光穿过自己的身体,一阵被雷电劈中的强烈痛感之后,他也昏了过去。
他……难道不是叶骁吗?
“叶骁哥!叶骁哥!”青年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骁在朦胧中醒来,看到齐天晨一副要哭出来的伤心模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擦他眼角的泪。
“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天晨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似乎还在确认他的心脏会不会跳动,“我好害怕,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家人,我都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掉了…”
“我不会死的。”叶骁苦笑着,但是梦里见到的究竟是什么?死掉的男人又是谁?那束光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抱着齐天晨从海里飘过来?“难道我睡了很久?”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齐天晨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西斜,“要不要吃点东西?”
“难道你也一天都没吃饭吗?”叶骁看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思虑过度导致眼下的黑影,内心居然感到了针刺般的痛楚,“……你在担心我?”
“因为你和他太相似了…”齐天晨有气无力地回道,在叶骁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仔细端详对方的眉眼,虽然头发短了,气质也改变了,五官却依然是那个人的模样,说叶骁是皇宏彦的双胞胎兄弟也不为过。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在失去了一切的现在,齐天晨只能把他当成内心最后的慰藉,“我忘不了他。”
“他是你的哥哥?昨夜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薄红,这般明白地把对方当作宏彦的替代品,齐天晨难免有些害羞,若是叶骁因此生气要责罚他,他也会受得心甘情愿。“我被父亲逐出家门,是他收留了我…”
“他是你的恩人?又怎么会是你的哥哥?”叶骁挑起眉,从侧脸看去,青年的唇有些干裂,此刻让他极想用舌头为他滋润一番。
“说来话长,”齐天晨也露出了为难的微笑,“我为生病的父亲求药,遇上从东瀛来寻宝的他,他骗我有神药需以家中典籍交换,我便拿了拓本给他以求神药…”
“他骗了你,又为何要收留你?”
“因为我也骗了他,他恼羞成怒对我严刑鞭打逼我交出真的典籍,却无意中发现我身上的信物,与他娘亲交予他的信物能凑成一对——”齐天晨想起那意想不到的一幕,迄今依然无法忘记皇宏彦当时看他的眼神。“他才发现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叶骁一时语塞,对这Yin错阳差的闹剧不知该作什么评价。
“之后他将濒死的我救了回来,又给了我药去治疗父亲的病,我便跟着他走了。”齐天晨想到被生气的父亲赶出家门的那天也下着雨,是皇宏彦撑着伞在齐府的门外等他,让他不至真的被雨淋成一只丧家之犬。
“可是你无家可归不也是因为他……”叶骁越看齐天晨这惨白的笑容越觉得他可怜。
“不,我自知父亲不喜欢我,在我之上还有两位异母的兄长,他们都有各自的才学。唯独我最不成器,因为自小母亲便离开了身边,只有二哥和长母待我如己出,我自幼喜欢书画,时常流连画舫酒肆,父亲认为我不务正业,我也无法辩驳。后来我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来往得多了,便时常挨打。也是二哥护着我才让我在齐家又多待了一段日子。”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分明带着辛酸。
“那你为何还要离开齐家?你的二哥和长母定不会嫌弃你。”
“父亲不知何时罹患了肺病,郎中看了多次都效果甚微,从那时起我也开始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打听治病的消息…我想,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我会与宏彦哥哥相遇。”
“可是你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如何待你,毕竟他能为了典籍拷问你…”叶骁说着说着终于明白天晨身上的伤痕是从何而来。“你身上的伤…都是他造成的吗?”
“我对齐家来说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有时我在想,父亲的病药石罔顾,定也是有我的原因。”青年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片不属于他的星空,澄澈而孤寂,“我离开齐家,对他和对我说不定都是一件好事。”
再听下去,齐天晨原本被时间修复的伤口只会被撕得更开,叶骁捂着肚子大喊着饿才让青年停下。
看他匆匆出去的身影,叶骁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酸楚悔恨。他只是同情齐天晨吗?为何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对自己来说如此沉重,对他来说,齐天晨只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