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的案件终于开庭了。
有如人间蒸发的沈英韶再度出现在公众面前,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始终冷着脸的壬生。两人均为蓬莱出身,程序的提请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英韶是为何获罪,但努法的畸形生态让这桩案件在普通人和上层人士之间的反响截然不同。
最终被公开审理时,沈英韶对这些问讯,回应的只有:“不成立。”
“所有的罪行控告,你都拒绝接受吗?”
沈英韶摇了摇头:“我是说,所有针对我罪行的控告,全都不成立。你们捏造的东西太多,就容易露出马脚。”
这桩案件的审理相当透明,罗珈耗费了相当大的心血,出席的人士对于这些质询的驳斥严谨有力,哪怕当庭法官有再多的个人立场倾向,都不得不向众人宣判,沈英韶无罪。
庭后,媒体蜂拥而至,不过那已经与他们无关了,解决了这件事情,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蓬莱。
“有种坐享其成的感觉。”返回蓬莱的旅途中,壬生说道。
“说到底还是我亏欠得多一些。就算成为他们的发言人,还是无法改变我是一名向导的事实,还可能出现新的麻烦。”
“何谈亏欠。”壬生安慰道,“于他们而言应该是互惠互利。”
和沈英韶相比,壬生更加自私,只是他的自私似乎是哨兵的通病,都是围绕着向导的利益,毫无道理可言。
沈英韶这才发觉,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壬生总是会侧着身子,他在哪里,壬生就会侧向哪里,和冲着太阳的向日葵一样。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是互相吸引,占据主导地位的通常是哨兵,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就是奇妙的不可预知的。
“父亲是因公殉职。”沈英韶看着壬生,“我曾经会想着像他……可我做不到。他太热忱,而我念着的东西太多。”
因而不够纯碎,也不够世俗。
壬生却说:“没关系。你只要幸福、平安就足够了。”
他所寻求的只有这点平凡不值一提的事情,也没有更多的期许,只要求这点便是满足。
“你都在说我怎样怎样,你呢,你又怎样。”沈英韶问他。
“我只要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
“只有这样吗?”
壬生迷茫了,哨兵天性外放,但他并没有多大的野心。花园里有非常多的花,他只会在一株面前停下,然后蜷缩身体躺在那片土地上,守护他唯一钟爱的花朵。
他的心思就是这般的简单,已经别无所求了。
“够好了。”壬生说,“许多人渴望,却还没有机会的普通生活。”
他是个相当矛盾的人。沈英韶想。
爱人爱的热烈疯狂,结果对着真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算在未来里他们没有相依,他也会平淡的接受,因为沈英韶的幸福已经得到。
“你可能不知道。我总是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的表情总是很克制。”
“会吗?”壬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沈英韶望着他说道:“是啊。总是在我身后欲言又止,总是曲曲折折绕着弯子不肯说真正的心思。你为什么就要简单的生活就足够了呢,甚至连幸福也不愿得到吗。”
“我不是这样想的。”壬生说,“我只是……”
他就像是被下了失语的魔咒,越是在乎的,越是深情的,壬生越无法坦坦荡荡。他也有过坦荡的时候,在很久之前,他用不加掩饰的热烈目光看着沈英韶。在背后,在角落里,那时他并没有想过站到他身边去。
时间长了,竟愈发胆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壬生先行一步把自己框在外面。
一点也不坦率。
沈英韶忽然笑起来,他笑的内敛,是种漂亮的笑容,壬生会盯着他的脸看,在他笑容消失前,会装作不在意,挪开视线,随便看点别的东西。沈英韶明白了,有些话没必要让壬生来说,他对于其他人可能是个狂人,面对自己,无端的胆怯肆意生长。
哨兵对待的伴侣占有欲极强,无时无刻不宣誓自己的主权。壬生分明是哨兵,这场感情中作为主导的却是沈英韶这个向导。
他是不是该主动一点呢?
“壬生,”沈英韶抓起他的手,“如果你希望我幸福、平安,我就一定也希望你。你也要幸福才行。”
壬生点点头。
“还有件事情我会向你保证,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沈英韶故意贴近壬生的耳朵,把这变成一场秘密谈话,“我爱你。”
壬生的脸红的飞快,他只能说着“是、是”,还没有真正做好坦诚迎接感情的准备。无论语言组织的多么破碎,他还是小声回应道:“我很爱你。”
他们是在几年前的春季离开蓬莱的,这次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故土,多少有些感慨。
在努法发生的事情他们的亲人也有耳闻。沈英韶这次被坑害惨了,休息了几天就立刻宣布和叔父他们断了关系。壬生的父母从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