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青被关了这么多天,有点迟钝,不知今天是哪一天,也不知道中秋是哪一天。反正没差,对他来说,中秋节不过就是吃块月饼而已,或者,可能的话,再给湛兰和他家老爷子打个电话,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往年其实也都糊里糊涂过去的,毕竟他们又没在中国,传统节日,也要身边亲人多才过得有意思,他们家的亲戚,大多不在北美,还是守着宁家在国内的产业多些。
尹徵在飞机上几乎一路没说什么话,卷着本书靠在单人沙发椅里慢慢的看,且还戴着耳机不知是不是在听音乐。
离开翡翠岛,他也就没穿着调教师制服,换了身薄款套头的针织衫,浅麻灰的色调,整个人的线条看起来柔和不少。也让湛青的Jing神状态跟着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天知道尹徵这种纯天然冷酷的人再穿一身冷肃的黑制服戴着个调教师铭牌往身边一待,跟他同在一个空间里呼吸都让人觉得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湛青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竟是一本乐谱,顿感一脸疑惑。为什么要看乐谱这种难懂的东西,而且在飞机上看那些蝌蚪和谱号,他随便一扫都有晕机的感觉?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相当无趣,干嘛要注意他在干什么呢,越看越心烦。
湛青换了个位置,反正飞机上除了侍者没什么旁人,十来个座位,他爱待在哪就待在哪,横躺着都没人管。于是他就靠在离尹徵最远的一个长沙发上盖着毯子看电影,Jing神萎靡倦怠,十分钟不到就又困了,于是便补了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刚醒还没缓过神来,居然也就到了地方。
私人飞机停在通用机场,离得也不很远,下了飞机车就正在等着,车程二十分钟,宁家主宅院的建筑群近在眼前。
宁家纵使举家迁居海外,重建的宁家主宅作为正经家族聚集地也完完全全沿用的中式古宅院的建筑风格。这十七八万平方的建筑用地,还是宁越爷爷太爷爷那辈人在的时候买下来并请人设计修建的,完全沿用老派人喜好的那种适合庞大家族居住的建筑模式。
大宅的正中厅堂庭院是家主专用的区域,此外,东北角上设了宗族祠堂,西南角上设了家族刑堂,北边有个湖,绕湖建了亭台轩馆以供节庆时的宴饮聚会,除此之外的大片占地全是一处一处的独立的套院住宅,但凡宗族族谱里有名姓的,一家一套,人人有份。
这个宁家主宅,从前人也不少,至少宁越宁霖他们这一辈人都是小时候在这住惯了的,但他们长大之后,满世界的飞,各忙各的,很少回来。还住在这里头的,多是行动不大便利的一些旁系远亲老人家,还有些是连老人家都不住在这边的,只留几个老管家专门留下守着宅子、带着佣人打理套院。
如宁可宁冲这些小孩子就更是不爱住这边,各自有各自住着舒服的地方,群居这种事儿,都是百多年前的老人才有的旧习惯,即便每家都是独立的套院并不互相打扰,但这么住着,也觉得不够自在。
只是宁家的规矩,传统节庆日都要回家,在主宅里过。
所以,这个地方,平日里人不大多,每到年节,却也是异常热闹。
车一路开进正门,到了前厅正院二门外就得下车,依照家规,车到这边就不能再往里头开了。
无论住多远,也得自己满满往里头走。这也是很多人不乐意回来住的原因之一,地方大得要死,还什么代步工具都不让用,实在太不方便。
尹徵身为刑堂主事,自不会执法犯法,到了二门外就得下车。
“越哥在家吗?”尹徵下车就问。
如果在,依照规矩那就还得先进一趟正院,跟他们的大家主打声招呼问个安,以示尊重。
出来接车的是宁家二门外院的管事以及尹徵自己留在家中的四五个人,他们直接答道:“大少爷没在,不用过去了。”
“他不是三天前就回来了?”
“刚走,急着接龙爷去了,说是晚上回来。”管事说。
尹徵琢磨着,小半天都等不了么,不是着急接人,是忙着去车震的吧。
于是又问,“我哥回来了吗?”
“霖少爷没回来。”
“宁可呢?”
“没回来。”
“宁佟呢?”
“没回来。”
“烬哥呢?”
“二少爷也没回来。”
于是尹徵不问了。
行吧,都是神人。
闹了半天,他最听话,第一个回来的……
宁越不在家,倒也省事,尹徵带着湛青领着自己人直接穿堂过巷,回他家所在的套院去了。
宁家主宅湛青小时候就来过,长大也来过,早没了小时候那种探索地图的新鲜感,反正一处一处的中式结构建筑都长得差不多,于是百无聊赖的跟着走。
临近中秋,宅子里有不少园艺工匠在忙着修剪花木翻新雕栏,到处打理得齐齐整整的。
湛青跟在尹徵身后刚绕过一片灰瓦白墙就隐隐听见钢琴声,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