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叫小姐习惯一点。”伯德笑了笑,也拉下窗子,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出来点燃,面朝着窗外开始吞云吐雾。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倪森对伯德最后的记忆,还是那个恢复记忆以后阴郁的青年。伯德现在吸烟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绅士派头,让她回忆起当年出入上流社交圈子的岁月。
她现在做社会新闻记者,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路边的乞丐,码头的搬运工人,灯塔管理员,比以前要自在很多。
这根烟,让倪森意识到,现在和曾经之间,已经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小时候看着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抽烟喝酒,明明好玩的事情有那么多,可是等我长大了,突然就变成了他们的样子。“
“你现在的话比以前倒是多了不少。少抽烟,你的身体没别人好。”倪森几乎是下意识的劝告道。
“这是伯德先生的体检报告。”国立医院里,医生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倪森。
倪森打算先从伯德的生理复健入手,第二天便带着伯德来医院,各种先进仪器扫描探测了大半天。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伯德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配合体检流程,倪森狠了狠心,又给他扎了一针镇静剂,愧疚地看着他慢慢入眠。
“伯德先生全身多处关节有炎症,并且有强烈的磨损,习惯性骨折,我推测他还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多年生活不规律,并且缺乏全面的营养摄入,身体很多系统也出现了问题,激素分泌与消化系统紊乱,长期滥用药物,心肺功能和肾脏都有轻度衰竭,建议一周进行一次肾透析。“
“他没有自主吞咽能力,并且……”医生顿了顿,“尿道与直肠都被破坏,意味着他无法控制排泄,想要恢复正常,可能只能通过造瘘的方式,但这意味着他余生都要带着尿袋生活。“
基兰岛的奴隶,是消耗品。
岛上不计后果的注射各种药物,到了三十岁,这样的身体就算不被强制报废,也会自行衰竭死亡。
倪森隔着玻璃看见检查床上还在昏迷的伯德,攥紧了拳头。
这还仅仅是身体的损毁,他的精神问题,恐怕这辈子都难以痊愈。
“喂,菲力。“
“倪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菲力被倪森阴沉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看了视频,伯德……不是自愿做奴隶了?“
“基兰岛没有自愿的奴隶,大部分人,享受的是把正常人改造成奴隶的过程。“
“那伯德为什么会成为奴隶?”
“他呀,可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的档案只记载了年龄,完整的记录是机密,连我也看不到。“
“这样……很有意思吗?”
菲力嗤笑一声:“我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我的感觉没人在乎。倪小姐,您应该很快就会发现36号的残损比较严重,请不要怪我,我做的都是工作份内之事,做不好工作,调教师说不定也会沦为奴隶。”
“他不是36号了,他是伯德。”电话那头的倪森沉默了一会儿,留下了这句话。
菲力吹了个口哨,转向身后一排坐在木马上的奴隶,他们各个面带痛苦。
“不许哭,表情自然!”菲力拿着电击器下令道。
奴隶们被电怕了,这正是岛上培育奴隶的通用方式——用电击,重塑他们的世界观,电击器在奴隶眼里,就是权威。
伯德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基兰岛上,奴隶一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时间一到,项圈就会锁紧,并释放出电流,用窒息和疼痛唤醒奴隶。
调教课程、身体开发,以及最重要的服侍客人,填满奴隶的一分一秒,基兰岛的经营者是纯粹的资本主义者,从奴隶有限的生命里压榨出最多的利益,就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长眠中,他一反常态的做梦了。
梦里的事物他难以理解,却又有淡淡的熟悉感。梦里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在往一个箱子里不停的塞着东西,梦中的自己好像很难过,好像再也见不到面前的女人了。
伯德惊醒过来,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他条件反射地跪趴下来,等待主人的使用。
漫长的等候中,他开始回味梦的内容。
调教师说,奴隶只能有开心的感觉,痛苦是主人的恩赐,一个奴隶只有在被抛弃,没人想使用它时,才可以难过。
所以他按照调教师的指引,把被人使用,被电击,被鞭打,坐木马等等他原本害怕的事情,都视作开心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好像真的可以享受这些事情,只要想一想就可以兴奋、发情,能够随时随地发情是奴隶的美德。
梦里那种难过的感觉,很陌生。
病房的门被打开,伯德看见自己的新主人站在门口,他连忙往前爬了几步,摇着屁股,低头要舔主人的鞋。岛上经常也有女客,她们不亲自使用伯德,而是用各种器具,或者是各种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