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着，在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有种胸闷到濒临崩溃的苦痛。遇到的所有问题似乎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死路，不至于到绝境，但唯一的生路都是他最不愿走的……就像当初……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开始就毫无余地。
刚才仿佛是一场梦魇，李文嘉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甚至后怕起那梦魇中清晰的思绪。
洗澡之前，他褪去衣裤，先解了手。
猜测着这样的病症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但或许也会是重症前兆。
出门后先去工地请了假，然后又去了学院，商量着改了工作协议。
睡梦中，靖云伸出手臂松松地抱了他。
李文嘉搬了把椅子，在靖云床边坐了一会儿，权当歇息，听孩子絮絮叨叨地讲今天做了些什么，除了漫画书之外，有看教科书，还练了几页字。
他微微眯起眼睛，懒散地望着前方，思绪又飘远了。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总是会关心他这个
李文嘉靠着舒适的椅背，往嘴里塞进一个寿司卷。
护也已经习惯地自发离去。
李文嘉拿了毛巾和换洗衣物，安静了一会儿，说：“靖云，这里不该是我们呆的地方。”
念头里第一个想法是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生病。
进了卫生间之后，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坐在浴缸边又休息了一阵。他太累了，腰尤其酸，不仅腰酸，腿也是稍动一动就酸痛到顶点，几乎站不动。
大概是真的年纪上去了，记忆中年少时的劳累辛苦似乎也并没有此刻这么难捱。
“虽然身体很漂亮，但肢体太僵硬了”
“爸爸……”
“嗯。”李文嘉笑着接过。
“……我看一下，你十点钟有时间吗？”
那绝望的思绪如同暗夜下的沼泽，要将他无声地沉陷入地狱。
简洛维看着他，大概是怕影响到他，许久，才含蓄地朝他弯弯嘴角。
“……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李文嘉喃喃着安抚他，“这里始终是别人屋檐下，我们就像是雨天来躲雨的小鸟。别人高兴了，还会给它撒点米，可别人不高兴了，挥挥手就能赶它走，甚至看不顺眼就能踩死它……你懂吗？”
“谢谢。”
李文嘉坐上他的车，车子平稳地载着他，朝着市中心医院驶去。
李文嘉渐渐地回神。
这一日，他穿了衣服让人画肖像，但当一眼看到画室外站着等待的青年时，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嗯。”
靖云望着他的身影，“其实这里住着挺好的，你不要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那已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很多感情他都懂得，又那么会安慰人。
“我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饿了。”
简洛维来早了一些，李文嘉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有时间。”他老老实实的。
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拧开热水龙头。
天渐渐亮起来，李文嘉眼里有了红血丝，他打起了精神，穿衣洗漱，一如既往和靖云道别。
李文嘉嗯了一声。
…………
他还想要和靖云健康、平安地好好生活。
学院里开始针对这个话题展开规模浩大的争论，一个礼拜之后，李文嘉就成为了焦点。他的一副大尺寸裸体画像也被摆在了教室后面，与其他油画一起陈列，每日被人围观。
“虽然肢体很僵硬，但身体太漂亮了”
靖云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
“爸爸，你今天又很辛苦。”
“麻烦你了，今天还特地来这里接我。”
“还好啦。”
带着不安洗澡，渐渐的，对疾病本身的恐惧感占了上风。与靖云一起挤在软软的小床上，他的身体快要虚脱，却始终睁着眼睛睡不着。
将近一周的体力工作几乎要抽干他所有精力，相比之下，一次两三个小时的模特工作轻松得不值一提，只是后者不常有，再加上不愿意全裸，机会就更少一些。
他还有牵挂，所以怕死怕生病，相比这些，怕羞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
负责人调侃道：“上次还保守呢，这么快就适应了？”
“饿不饿？我来的路上顺带买了寿司。”简洛维一边开车，一边递给他了一个木盒子。
“辛苦了。”青年微笑着伸手，帮他接过东西。
不过多时，工作结束，李文嘉与他人道了别，便拿起自己的东西加快步子朝简洛维走了过去。
李文嘉看他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小狗鼻子，爸爸身上有这么臭？”
李文嘉站起身，打算先去洗澡，“等爸爸攒够钱，我们就搬出去自己住。”
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有些惊慌地发现尿液里掺染了几丝血迹。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