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即逝,晃眼已经是五月了,而林念椿和曹思萱的婚礼定在五月末。曹思萱打算提前搬到林念椿的房子住,这几天忙着搬家的事情。
林念椿并没有住在父母家,而是住在自己的公寓——一个地段好、采光好且宽敞的三室一厅。比起曹思萱家旧式二室一厅,那当然是相当好的住处了。
“念椿那房子比这边离你公司近,你搬过去之后,上班也方便。”妈妈帮曹思萱整理她的各种物品。
“嗯。我以后不住在这边,妈妈要照顾好自己。”曹思萱看着自己的一些衣服,都不太爱穿了,放着也占地方,想着是扔掉还是带走。那种不太旧的衣服,妈妈不会让自己扔掉,反而留着自己穿。
“我都是照顾你和你爸爸,他的病情最近稳定了很多,婚礼那天他也会去的。”
“可是爸爸身体不好……”
“我们就你一个孩子,哪有不去的道理。对了,这些书你还要吗?”
“不要了,有空的话就卖掉吧。”
“这里又是什么,这么厚一堆……练字的纸?这些你还要吗?”
“妈妈,我虽然要结婚了,但这里也还是我的家,以后也会回家的……为什么让我把所有东西都收走,不收走就是扔了卖了……”
“你爸爸的病花钱,你也不是不知道。林家是有钱,但哪有事事靠别人的道理。我们这儿虽然是个老小区,但好歹也是城里。我想着,把你那间屋租出去补贴家用。”
“这样啊……”曹思萱听了这话,难免伤感。林念椿当然能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但林念椿的公寓再漂亮,那也不是她的家。一两句话的时间内,曹思萱觉得自己无可挽回地失去了很多。
明明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前脚出嫁,后脚自己的屋子就被出租。而这一切都不是曹思萱自己能决定的。父亲重病还在等待手术,家里面这样的情况,她作为唯一的孩子,除了“懂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我们那屋也不大,放不下什么东西。所以,你把需要的东西都带走,不需要的就处理一下,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妈妈说。
“知道了,妈。”曹思萱说。
“这些练字的纸你到底还要不要?恁个厚一扽。我的天,你柜子里面放这些东西不嫌打挤吗?地上还摆那么多书。”
曹思萱看着那厚厚的一大叠写满了字的纸张,心中感慨良多。她翻了翻,很快找到了装着几张复印纸的文件袋——那是她几年前复印的厂矜的几页语文笔记。
有一次,曹思萱生病请假没有去上学,返校后找厂矜借了他的语文笔记本来抄。曹思萱明明抄完了缺课时的笔记,却在放学的时候问他能不能多借一晚上。厂矜并不在意,只说可以。
曹思萱把厂矜的笔记本放在书包里,夹在两本大书中间,生怕磕了碰了。她走在路上,仿佛背负了那个年纪所有的心事和秘密。她没有在学校对面的复印店印资料,而是在自家小区旁边的那个复印店复印。
那时候的自己,又紧张又窃喜,仿佛是小孩子偷偷玩爸爸妈妈不让碰的东西。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在窃取机密文件的特工,不过这样的手段太低级了。
这一页是成语积累,这一页是抄的古诗词,这一页是抄的文言文……字如其人,厂矜人好看,字也好看。第二天,曹思萱把笔记本还给厂矜,而复印件留在家里。
高中课业繁重,曹思萱会在家抽时间拿透明的纸描字,也照着字临写。临写并不轻松,而描字不用过脑子,曹思萱就会用这种方法一边放松自己,一边假装自己在房间学习。
到了高中结束,曹思萱的字也没有练得多像厂矜。毕业之后,厂矜去了省城最好的大学,而曹思萱去了外省一所不那么起眼的学校。
两个人天各一方。曹思萱想过放下,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独角戏,演了那么久,也该谢幕了。但她试过,她做不到。对她而言,厂矜实在是太特别了,别人怎么能轻易比过他。
大学生的课余时间比较多,在上课无聊的时候,她会拿出复印纸和透明纸描字、临字。不知不觉中,她居然攒了那么多写完的纸。她连大学教材都直接卖二手给学弟学妹,这些东西居然专门带了回来。
一次带一点,寒暑假在家没事还要写写。描字这个习惯终结于大学最后一年,曹思萱忙于实习和毕业论文,她的父亲又在这个时候病危,她毕业后返乡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很多事情堆在一起,令她身心疲惫。
这样一想,确实很久没写过了。曹思萱以前的字并不好看,高考前的时候写得勉强入眼,而现在,她的字已经模仿得很像厂矜了。如果是在签到表上签字的话,这样的字迹已经比很多人好看了。
她把复印件放进去,然后把文件袋收好合上,说了一句:“那就卖掉吧,反正也只是废纸。”
“这边价格便宜一角,但是近,就不带过去了。”
曹思萱收拾得差不多了,整个屋子空得像一间小旅馆标间,只是还残留着自己的生活气息。人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