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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也怪得很,传召令发出一个月后,所有收到传召令的修士都赶往京师,可是京师却一派祥和,没有一点剑拔弩张之感。
国君大宴五日,把赶来的修士都见了个遍,而后留下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与了一些珍宝打发走了。
天垂门来的不多,也是被打发走的。
我和义纤尘前脚刚走,失心派长老后脚就跟来了。他们前几日便投了拜帖,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况我们并无证据证明当日是失心派下了毒手。
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也不可能,只能寻机会报仇了。此次他们送上门来,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我心里百转千绕,面上满面笑容地引着他们去见我师傅。
王振下山去了,门中几个掌事的弟子忙着筹备年终,王缚也没见到人。
师父早已出了关,只是原先一头青丝倏然变了白发,看得我眼睛发酸。他也带着几分笑意与唐鸣雁交谈,义纤尘陪坐一旁,任溶溶坐不住,要到外面观鸟。
后山郁郁葱葱,各种珍禽异兽时常出没,我被委派去跟着任溶溶,一来招待客人,二来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任溶溶左看右看,左手一直把着腰间的锦囊,我看出他这是心动的意思,不晓得哪只小鸟入了他的法眼,即将成为他的收藏之一。
任溶溶兴奋地同我说了什么,我都没有认真听,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着,只含含糊糊地敷衍。
等我回过神,任溶溶手上已经提了几个扑腾的小鸟,他将一些细细的粉末洒在它们身上,一触身上的翠羽便倏然放出烟雾来,接着四周的水汽迅速聚拢,将小鸟裹了进去。
大约一刻钟,就是他密室里的收藏一样的模样了。
索性任溶溶也不是见者就捉走,捉了几个便要回去了。
沿着小道返回师父的天碧塘,一弯碧色水塘,环绕假山回廊,当中琪花瑶草,琼花玉树,一眼活泉叮叮咚咚,淌过白净石面注入绿水之中。
“你们天垂门还真是好雅兴。”任溶溶禁不住赞叹。
我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迎面走近一个青衣人,我不愿看着任溶溶,便到处乱看,这青衣人目光灼灼,我这才皱着眉转过脸。
“王缚师弟,怎的带着客人在此?”是王缚,说得多了,我自己都快晕头了。
“厉亥师兄,有何要事?”
“这便是任长老罢?”厉亥朝着任溶溶点头致意,“失心派传信要你们快回去,唐长老等不及已经先走了,要任长老也快跟上。二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任溶溶疑惑地点点点,也跟着客气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我没了领人的任务,便想回去同师父说说话,厉亥见我要回去,同我走了一段。
“今夜到展月阁来找我。”厉亥没头没尾地抛下一句话便走了,也不管我答不答应。
展月阁是门中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我只当他有什么疑难不好意思在这里问,要我夜里再过去详谈。
义纤尘也回去了,我进门时师父刚点了一盏茶,热气腾腾,混着天碧塘水池里飘过来的淼淼白雾,笼着他几乎白遍了的须发。
茶香四溢,杯盏盛着暖融融的浅色茶水,我竟不知道终日醉酒微醺的糟老头也爱上了饮茶。
“师父。”师父半眯着眼睛,倒是与我几十年看得惯了的一样。
“回来了?”师父捏着一只小小的茶杯,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
“师父,弟子有些疑惑。”
“哦?你可五十年没这么跟我说过了。”师父笑了一声,将茶一饮而尽。
老头子,喝茶也如同饮酒似的。
“三年前,我夜观天象见有星犯紫微,可是此次进京,摄政与国君相安无事,国君先是急召却又悠闲得很……”我迟疑了一会儿,“虽然天垂门都是方外之人,可是弟子近来却总有种被迫入世的感觉。”
四周的迷雾又浓了几分,明明坐在师父脚边,我却我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他的面前显现出一副Yin阳鱼交旋的棋盘,星河推演,咫尺之间,却对天下脉搏洞若观火。
“乱。”师父挥开了雾气,凝视着我的眼睛。
“徒弟,我方才看厉亥,命线漫漫折折,如江河入海,看不见终点。可是到了你这里,却明明白白地断开了一个缺口。”
我吃了一惊,“师父,我又要死了?”
师父方才一脸高人神秘莫测的模样立马破了功,没好气地瞪我,“呸!不要胡说!”
我陪着笑讨好师父,自从我当上掌刑大弟子,多少年没干过这样蠢的事了。可师父却十分受用,哼了一声,摆摆手叫我自己回去琢磨。
我左右无事,去了碧溪峰,将沉睡了很久的剑灵唤了出来。
春寻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出来见我,揉着眼睛打哈欠,“你可终于想起我了!”
“打架没我事,叫我起来干什么?”
“你看得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