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裙面上,另一只手则在溪水中捕鱼。鱼儿灵活,总是狡猾地从她指间游走,她也不在意,继续抓鱼。
小姑娘的眉眼分明温软又恬静,睫毛低垂,似乎十分专注的模样,可沈倾知道,她一直在出神。
他走过去,没有打扰她,只站在溪水的另一侧,垂眸静静看着她。
戚柔像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抬起头,如往常一般,朝他俏生生笑道:“沈倾,你回来了。”
沈倾没有说话,只凝视着她。
他清冷的眼眸深沉幽暗,像是想看穿她的内心,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戚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些紧张。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子往后缩了缩,抱住膝盖,目光撇向旁边,小声嗫嚅道:“沈倾,我今日没有背书,你要罚我吗?”
沈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朝她走进了一步,语速很慢,低声问道:“为什么……不听话?”
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她听得懂,可是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这个。
戚柔眸光闪烁了一下,声音很小,却没有回头看他,转移了话题,恹恹地说:“我今日好累,我不想背书了。”
不知道为何,小姑娘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沈倾微不可察地拧起眉梢。感觉冥冥之中,她对自己疏离了许多,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悦,还有些不习惯。
也许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可他现在不能和她解释。
他不能把她拉进这趟迈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浑水。
沈倾流云般宽大衣袖下的手捏紧,心中如同被小猫抓挠,一时间又疼又痒,着实难受得紧。
他想要绕过小溪,去她面前。
可他才堪堪迈出一步,小姑娘便如同惊弓之鸟,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她看着他,一边退后,一边手足无措地说:“那个,我……我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了!”
说完,立即转身,逃也似的跑回了竹屋。
屋门“砰”的一声关上,将他隔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沈倾盯着那扇紧闭的屋门,长眸幽暗,呼吸微沉。
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扯回来,无论用些什么手段,能让她乖乖听话便好。
可他舍不得。
他从来不曾想过。
有一日,他竟也会如这般,拿一个人束手无策。
***
阿询叫了戚柔好几次,她都没应声儿。这让阿询十分郁闷,他不由担心戚柔是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把自己给噎死了,又或者是一不小心绊到哪里给摔飞了。
戚柔这边连点回应都没有,而公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一直处理自己的事情,一言不发,冷淡得厉害。
偶尔与他说上一两句话,便遣他去做事了。
正当阿询苦恼时,三枝挽着竹篮来了。
一出竹林,就看见抓耳挠腮的阿询,三枝有些新奇,不由笑着问道:“阿询,你这是怎的了?”
“哎呦,终于来个能说话的人了!”阿询 * 如同见到救星,飞快奔过去,指了指竹屋,急道,“三枝,你可快去看看戚柔吧,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快半天没出来了!”
“半天没出来?!”三枝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可不是么!”阿询推推搡搡,想让她快些去找戚柔。
三枝也觉得不对,阿柔绝对不是这种安静的性格。她略思衬了片刻,将手上的竹篮塞给阿询:“你把这个拿着,里头是我娘为了感谢倾大夫,托我送来的一些药材,我娘说,兴许倾大夫会收。”
说完,她也不管阿询要说什么,自己先朝竹屋去了。
阿询“哎”了一声,没能叫住三枝,只好低头看向手上的竹篮,纠结了半晌,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叩叩叩。”
三枝来到竹屋外,敲了敲门。
然而,敲门声落下,里头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来人给她开门了。
三枝无奈,只得放软了声音,说道:“阿柔,是我,三枝。”
耐心等了片刻,屋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
小姑娘小脸素白,抿唇站在门后,一双剔透的大眼睛看了三枝一眼,没说话。
她手上攥着那条朱红色的同心结。
“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关在屋里,巴不得倾大夫生气么?”三枝走进房间,到了小火炉前,却发现小火炉中的炭火几乎已经熄灭,只留零星的火光。
难怪她方才便觉得屋里冷得厉害,原来是没了炭火,可阿柔竟就不声不响,在这样寒冷的屋子里待了大半天?
“阿柔,发生什么事了?”三枝感觉不对,纳闷地看她。
戚柔在青竹长榻边坐下,小声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这样吗?”三枝不禁气笑了,很快却又肃容道,“阿柔,说实话。”
闻言,戚柔终是被打动,她抿住唇瓣,小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