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京里的贵人改变了注意,但见他这杀伐果决的劲儿,谭高就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解释恐怕也得倒霉,于是他急忙高声喊道:“大人明鉴啊!这人……对,这人来历十分可疑,我怀疑他是卖孩子的拐子,这才出手的。您瞧,这孩子,可是长的一点都不像他啊……”
谭高越说声音越小,他看着趴在赵蜓怀里哭泣的澄儿,突然福至心灵。怪不得!他之前就说那位大人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如今仔细一瞧,眼前这孩子与那位大人简直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除了那对眉毛,这孩子从眼睛、鼻子再到嘴巴,活脱脱的就是这京城贵人缩小了的模样。
“你说的没错。”那貌美男人竟然轻轻笑了:“我也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巧事。这孩子……就是我的骨rou。”他摇摇头:“没想到啊,我居然被自己最信任的下人背叛了。我非要把他押回去好好审问不可!”
见谭高急忙点头,男人略带思索的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道:“至于你嘛,我之后会好好调查的,如果你所说属实,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是你撒谎……”男人缓缓收起了表情,语气冰冷道:“那就算是你的知府老爹,一样保不了你!”
“大人!”
“走!”他说完便不再理谭高,而是一把提起还在抽抽噎噎的澄儿,不顾小孩的挣扎坐回了轿子。
而他的护卫则训练有素抓起了赵蜓,刚才男人已经亲口说明这人竟是胆敢拐带小主子的犯人,护卫对待他自然不假辞色。粗鲁地在他手腕上捆了绳,护卫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马背上,把他拖着在了后面。
这一路上,赵蜓简直是在全城人面前露了回脸,还有不少以前熟悉的人,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那些人都不禁对他指指点点。可即使如此,赵蜓却始终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他心里只担心澄儿怎么样了,即使离那华美的轿子有很远的距离,但他仍然能听到里面属于澄儿的哭泣声。
还有少爷……想到那个貌美的男人,赵蜓一方面觉得惧怕,不知道少爷会怎么处置自己和澄儿,可另一方面……他竟然因为这次意外的重逢,而可耻地感觉到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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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京城,那男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安平侯最宠爱的小儿子,也是京城有名的漂亮小侯爷,更是连圣上都要让上三分的国舅爷。如今他虽然只挂着个闲散官职,但下到地方小官、上到朝堂大官,看到“湛京泓”这三个字,都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湛京泓这次来莱州,虽说是来奉旨视察的,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暂住一段时间,但与其说这是工作,倒不如说是他的皇帝姐夫特许他打着自己的名号游山玩水罢了。
因此湛京泓也一点没有低调的意思,每到一个目的地,他都十分大张旗鼓,而当地官员也非常“懂事”的会为他准备好一切,包括眼前这几进几出的豪宅。
湛京泓不客气地坐在大堂的主位上,下面则坐着知府和当地一众官员,尽管说起来湛京泓的官品还没有他们高,但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拘谨客气,唯他一人态度慵懒,对这些人根本不当回事。
男人拍了拍手下的紫檀木太师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道:“诸位,感谢你们的招待。”他嘴里礼数周全,态度却很随便:“但如你们所知……湛某今天有些家务事要处理,恐怕就不能多留各位了。”
“这是自然,自然,大人若是之后有什么事,大可差人吩咐我们。如今大人舟车劳顿,我们也就不多做打扰了。”谭知府急忙站起来应承,仔细看他额角还有一丝冷汗,想来他已经知道谭高这次竟然敢把主意打在湛京泓儿子身上了,恐怕早就恨不得飞奔回家,把那个不肖子教训一通,再想办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有些官员虽然不明所以,但见知府都这般表现,便也急忙起身告辞。
待到人都走了,湛京泓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这才道:“把人带进来吧。”
赵蜓抱着澄儿被护卫推了进来。
澄儿这小孩,在赵蜓面前懂事又可爱,可当湛京泓把他抱走以后,他就一直嚎啕大哭,吵得湛京泓眼皮直跳,而他身边跟着的大都是护卫总管一流,并不会带孩子,回府以后湛京泓便干脆先把孩子扔回给了赵蜓,这会儿那小团子正在赵蜓怀里紧紧抓着男人的衣物,扭着头瞪自己。
对自己突然多了那么大一个儿子,湛京泓没什么实感,自然也说不上多么喜欢。
一进屋,赵蜓就抱着澄儿跪了下来。
湛京泓勾了勾嘴角,笑道:“你原来还记着自己下人的身份?”见赵蜓抿着唇不说话,湛京泓冷哼了一声,却没如赵蜓所愿遣走屋里的其他人,而是伸手对澄儿道:“过来。”
澄儿往赵蜓怀里缩了缩,完全不为所动,湛京泓便将手转了个方向,旁边的下人立马会意,递给他一面早就准备好的雕花镜子。
“瞧瞧,西洋那边来的贡品,比铜镜可照的清楚多了。”他走过去,难得耐心的蹲下身子靠近了这对父子,然后他指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