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蜓抱着澄儿的手紧了紧,他哪里看不出来,这谭高越是答应的痛快,便越是证明没有放弃,他根本就是盯上澄儿了!就算今天得不了手,之后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赵蜓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得离开莱州,这么想着,他便躬身对谭高行了个礼,准备回到家……不,家是不能回了,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一会儿就直接出城,越快越好。
只是他转身之前,却从眼角余光看到谭高对身边的几个下人使了个眼色,分明是要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意思。
赵蜓咬住牙关,心里思量自己可以暗中把这些人打晕的胜算有多少。他虽然天生力气大,但是却没学过什么拳脚功夫,以往遇见矛盾也只有挨打的份。
可是逃跑……?赵蜓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可以躲避掉谭高的爪牙。
赵蜓性格怯懦,怕的东西很多,可唯独澄儿,仅是想象他将要受到伤害,赵蜓都无法容忍。
“人来了!”
“快退后!”
这时,码头上人声再次嘈杂起来,赵蜓抬起头,便见一个华盖软轿从远处而来,周围大马金刀的跟着十几个护卫,后面还有两顶比较普通的轿子,应当是知府与县令。
赵蜓思量再三,又回头看了一眼谭高,那人的目光果不其然又落在了澄儿的脸上,赵蜓将孩子揽在怀里护紧,一咬牙一下冲了出去。
“大人!”他直接跪在华盖软轿前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两边的护卫抽出长刀,挡在了软轿之前。
谭高一见便太阳穴直跳,他的确没想到赵蜓这个看似软弱无能的男人,居然有胆子拦轿告状!更何况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算拦下轿子又有什么用?
谭高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却也不想在外给自己的知府爹丢脸,因此立马道:“还不把他给我拉回来!”
周围的仆役立马一拥而上去拽赵蜓,男人把澄儿护在怀中跪趴在地上,竟是三两个人都无法把他扯动,他趁对方面面相觑的时候,又大声呼喊:“少爷!小少爷!求求您救救小的!!!”
“胡说什么呢!疯了吧!”见赵蜓竟然叫起了少爷,谭高虽然觉得对方是不懂事乱叫,但是……以防万一,他干脆自己上前去,叫更多的仆役上来拉人,并用眼神指使小厮趁乱用布团堵住了赵蜓的嘴巴。
赵蜓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六七个壮年,更何况他还要分神护着澄儿,很快就被推到了地上,当下就有比较机灵的仆役扯了他的腿,要把人拖走。
“住手。”
这时,软轿内响起一个清亮却极有威严的声音。
谭高心道不妙,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是小人治下不严,让宅内的疯仆跑了出来,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他一边说,手底下那些人一边将赵蜓捆了起来,往旁边拖。
“我说住手,你们听不懂吗?”
软轿内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来,将轿帘轻轻拨开,身边的下人立马会意,将轿帘绑到框子上,并让轿夫把轿子放了下来。
等轿子停稳,从里面缓步走出来一个姿态优雅的男人。那是一个外貌相当美丽的男子,他生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高鼻薄唇,皮肤白皙似雪,样貌实在昳丽到极致,若不是因为他身量瘦高又肩宽腿长,并且刚才听到过声音,否则实在是让人难辨他的男女。
谭高只看了一眼便急忙把头低下,心里大为震撼与悸动,同时又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他刚要开口,便见那人经过了他,径直走到了赵蜓身边。
谭高额上冷汗直冒,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此时那貌美男人就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低着头打量赵蜓。而赵蜓简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如今被人五花大绑地跟个粽子一般,嘴里塞着布团,全身上下也因为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而满是脏污,只有澄儿紧紧巴着他的大腿,谁拽也不松开。
“哟,这不是赵蜓吗,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貌美男人说话了,虽然他嘴边带着笑容,可看向赵蜓的眼神里却全都是冰碴,话里也尽是嘲讽。
见男人果然认识赵蜓,谭高着急起来,暗道自己这次难道踢到了一个铁板?
却听男人继续道:“你当初既然有胆子逃离安平侯府,现在难道还想让我替你出头不成?”
原来是叛逃的仆役!谭高松了一口气。
赵蜓无法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同时眼神一直往他腿上的澄儿瞟去。
男人却眼神更冷:“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你的日子倒是过的舒坦。”说完,他瞪了那孩子一眼,转身就要走,偏此时澄儿抬起了头,只见他那双大大的桃花眼里更是浸满了泪水,小嘴紧紧撅着,却并没有出声。
澄儿害怕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人在欺负爹爹,还有人想把他们分开,他不安又恐惧,偏偏不敢放声大哭,怕一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