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布朗的右眼皮这几天总是乱跳。
他搬到这个小镇已经快十五年了,小镇虽然地处偏僻,但胜在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居民也朴实热情。莱纳开了一家小小的面包店,没有雇别的员工,就他一个人,每天起早贪黑。他做的面包是镇上最松软好吃的,也是营业时间最久的,因此生意不错。这样的生活让莱纳忙碌到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直到一阵警笛的呼啸声打破了小镇的平静。
是一桩血腥残酷到离奇的分尸案,受害者叫莱纳·戈多,今早被发现满身是血的倒吊在自己家门口,一只脚被两寸长的铁钉凿穿钉在门框上,另一只脚则被砍掉不知所踪,腹部被划开,血淋淋的肠子耷拉下来,Yinjing被切除,两只手合在胸前做着祷告的姿势,眼眶空荡荡的,被取出来的眼球像是被刻意摆放在家门前,眼珠的方向则是面朝着北方,仿佛在凝望什么似的。
这件案子太恶劣了,几乎超过了人的想象,恐惧像病毒一样瞬间在小镇中扩散开来,昔日热闹欢快的小镇如今显得死寂和萧条。
但这却不是第一起案件,在此之前已经有十六起这样的案子,分散在全国其他地区,毫无规律可言,从五年前也就是第十一起案子开始,凶手的作案手法忽然有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改变,比如将死者的眼球挖出来朝向北、双手摆放成祈祷的样子,生殖器官都被切掉,还比如,从第十一起案件以后死者都是名字叫莱纳的中年男子。
小镇的警力实在有限,中央增援派来的警官调查了两三个星期,仍是毫无线索后也不了了之。
又过了两个月这件事变成一宗小镇怪谈,恐惧的Yin霾渐渐褪去,凶杀案反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当地政府在考虑要不要将莱纳·戈多的住宅作为一个旅行景点,一切都好像过去了。
只有莱纳·布朗在那件案子发生之后没多久关掉了面包店,他知道这件事早晚要找上他,可是他无法向任何人求救。他将自己锁在房子里,一步也不敢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莱纳慌张却有些迟钝的站起来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看去,是邻居家的孩子法尔科,法尔科活泼可爱,为人善良,有一群好朋友,他们平日里总是喜欢缠着莱纳陪他们玩。
法尔科见莱纳终于开了门,看到昔日强壮可靠的身影变得憔悴而佝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Yin影,法尔科急切的问道“莱纳叔叔,你的面包店为什么还不开,你生病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了什么事了吗?”
莱纳勉强自己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一切都好。”
法尔科的眼神里充满不加掩饰的担心和忧愁“莱纳叔叔,如果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的,我和贾碧他们都很担心你!有什么可以做的我一定会去帮莱纳叔叔!”
莱纳揉了揉法尔科柔软的金色短发,柔声道“法尔科,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无法被原谅也无法说出口,你们还太小可能不懂这些,但是很感激你们关心我。”
“好吧。”见莱纳如此坚决,法尔科泄了气,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莱纳叔叔,你最近总是不出门可能不知道,上上个月镇上的教堂新来了一个叫库尔加·克鲁格的年轻神父,人长得很漂亮待人也很和善,据说无论是犯了什么错的人在他那里都能得到救赎和安宁,莱纳叔叔实在不开心的话可以去教堂找库尔加神父谈谈心。”
无论是犯了什么错的人,都能得到救赎和安宁吗?莱纳敛下眼,对法尔科笑道“好的,谢谢你,法尔科,我会去看看的。”
当天夜里,莱纳又一次被血淋淋的噩梦逼醒,他浑身冷汗,仿佛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如缺氧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莱纳回想起梦里的场景以及莱纳·戈多的死亡现场,惨白着脸趴着床头剧烈地呕吐不止。
好难受,好想死。莱纳站起来,从抽屉里摸出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将它捅进自己的喉咙里,只要扣下扳机,自己就解脱了,只要按下去……
可是莱纳却哆嗦着将手枪从自己嘴里拿出来嚎啕大哭,他是个懦弱的怂蛋,他连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有尊严的死去也做不到。
莱纳想起了白天法尔科说过的库尔加神父,也许他真的能救赎自己,让自己忏悔的罪孽得到解脱。于是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套上简单的工装裤和衬衫,去了小镇中心的教堂。
镇中心的教堂莱纳之前常去,虽然不大却很干净,看到教堂里仍亮着的烛火,莱纳惴惴不安地轻轻叩响了教堂的大门。
开门的正是库尔加·克鲁格神父,他确实如传说的那般漂亮,约摸二十岁出头,有一双摄人心魂又澄澈透亮的翡翠绿眼睛,五官Jing致秀气,皮肤洁白的如上好的羊脂玉,黑褐色的长发柔顺的垂落在脸颊两侧。他的表情神圣而悲悯,仿佛误入人间解救众生的天神。
不等库尔加开口,莱纳便内疚地低声向神父道歉“实在抱歉,这么晚了我却还来打扰您。但是我的内心实在是无时不刻不处于煎熬之中。”
“神父,我想要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