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扬起药粉挥洒之时,右手引风而至。原本万籁俱寂,狂风却骤然四起,迷药似雪,呼呼拍在了狮兽的脸上。
两头狮兽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慢慢打了个呵欠,乖乖趴下,睡了过去。
云霜快步走过去,将裴不止从地上扯了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裴不止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笑着摇头:“师弟,看来你跟着计令仪学了衍天道,确实和从前不同了。如今,连无极道的功法,亦是信手拈来。”
“让师兄笑话了,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罢了。”云霜道,“快走罢,救人要紧。”
两人带着人,悄声潜入了水牢。
天气寒冷,有灵兽在外镇守。原本应该巡视的看守也就懈怠了,听见外头灵兽的低叫之声,也没太在意,毕竟它们玩闹之时,亦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看守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刻,他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打牌喝酒,很是热闹。
待到发现水牢之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慌慌张张抄家伙,却为时已晚。
云霜一行人,出手不过三两下,就将这群乌合之众打了个落花流水。
因是天剑峰弟子,也未伤及他们性命,只将他们击昏在地罢了。
水牢之中,确实关押了不少掌门尊者。
裴不止一声令下,众人分开营救,云霜一路寻过去,终于找到了谢长明。
“谢师兄……”云霜喊他。
谢长明被云霜拖救出地面,却只怔怔坐着,不言不语。
他此刻浑身shi透,神情呆滞,显然还处于被摄魂术控制当中。
云霜无法,只得将他扶起来,带着他走出去。
水牢出口之处,已聚集了不少被营救出来的人。其中,有些年长之人,曾经见过裴不止,又见这些蒙面黑衣人,个个魔气附体,免不得心中惴惴,议论纷纷。
“你可是天剑峰首徒……裴不止?!你竟入了魔道?!”
“我说怎么瞧着这般眼熟……你、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何处?”
“魔道之人居然会出手相救?笑话!且直说吧,是不是姓任那小子,又搞什么花样,要我们臣服于他?”
云霜皱了皱眉,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个礼,扬声道:“诸位前辈,晚辈乃天剑峰云霜。我们此行确为救你们而来。这些人,是赤仙宗门徒不假,但此番,却是奉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正值生死存亡之机,万望诸位莫再起猜忌之心,眼下随我们快快离开此处,才是首要之事。”
“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手中拿的,可是上善若水剑?!”
“不错,我绝不会看错,正是上善若水剑。”
“他可是那个弑杀亲师之徒,说的话可信么?!”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忽然,有一个老者越众而出,声音力压众人,沉声道:“依老夫之见,不论真假,我等好不容易脱离桎梏,还怕什么,冲出去便是!梵音阁出了此等孽畜,正该趁此之机,围攻讨伐!”
他许是颇有声望,此话一出,一呼百应。
云霜对他对视,感激地低头拱了拱手。
老头儿虽然一身狼狈,但风骨犹在,对云霜温和地点了点头,他率先迈步,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
云霜将灵蝶借给了计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在一间寝殿之中,找到了萱灵。
四周无人把守,安静到近乎诡异。
计荀推门而入,昏暗的烛光之下,萱灵正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计荀快步走过去,蹲到床前,低声唤道:“萱姑姑,萱姑姑……”
萱灵一张小脸埋在被褥之下,皱了皱眉,眼皮似是十分沉重地睁开了一半,好半晌,才认出计荀,有气无力地呢喃道:“计……计令仪……你来了……”
计荀扶她起来,神色凝重:“萱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萱灵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死紧:“不记得了,头痛。”
阿玄从门外走进来,压低声音,道:“道主,该走了,有人往这边来了。”
计荀点了点头,望向萱灵:“萱姑姑,你还能走么?”
萱灵不答话,揉着额角,似是头痛得不行。
计荀无法,说了一声“得罪了”,俯身下去,将萱灵抱了起来。
她是万年不变的小女孩身形,抱在身上,几乎没有重量。
她神色恹恹地将头靠在计荀肩膀上,又慢慢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
天幕黑沉,大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人走在上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敛峰殿前,计荀与云霜两道人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赶至了集合的地点。
一切顺利到让人心生不安。
见到对方身影,他们心中俱都松了一口气,正相视而笑,忽然,同时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屋顶之上的一道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