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殉道者罢了, 死得其所。”
“你简直疯了!”骆棠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任雪桥还未应答,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我来告诉你,他想要什么。”
计荀的身影自迷雾之中踏了出来, 收敛了平素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神态,他凝目注视着任雪桥。
他的出现也仅仅只是让任雪桥神色微动, 很快就恢复于平静,似乎对这个“局”早有所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任雪桥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哦?令仪兄不妨说说。”
云霜走到计荀身边站定。
只听计荀语气低沉地说道:“你想要让梵音阁取代无极道,一统仙界。”
“野心确实不小,但你是否想过,你即便得到了焚天剑,也未必能让仙界诸派俯首帖耳,唯你独尊。”
任雪桥转眸看向身边近在咫尺的焚天剑,笑意不减:“为何不能?焚天剑能让四分五裂的魔界一统,自然也能让仙界诸派一改如今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之状。不过,这些就不劳烦令仪兄为我Cao心了。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他自认为乔装成“雁南楼”几乎算得上是无懈可击。
无论是样貌、举止,皆与他本身的性子极为不同。
计荀转头看了一眼云霜,微笑道:“最早觉得不对劲,是我和挽风从三生浮屠塔之中被救出,我喊了轻霄过来问话。”
任雪桥眸光微动:“他应答有误?”
“相反,”计荀微笑着摇头,“他应答得宜。我问他是如何知道后山有密道直通寒潭,他谈及儿时在后山溪水之中凫水捉鱼,意外发现密道之事。因知三生浮屠塔不可擅入,怕触了门规,故而这些年,不敢对任何人提及。对于如何发现密道之事的细节,他讲得很细,很清楚,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话锋一转:“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时隔多年,为何他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儿时的记忆总是会随着人的长大,而逐渐模糊,尤其是那些你不会经常回忆之事,此乃其一。其二,人在撒谎之时,为了取信于人,通常会下意识的将故事的细节完善,以求尽善尽美,不出一丝纰漏。其三,”计荀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微妙,“鉴于我这人有时疑心病重,闲话家常之际,多嘴又问了他一次,你猜怎么样?”
任雪桥此时的眉尖才忍不住皱了皱。
“他回答的话,竟和之前所答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计荀缓声道,“这多奇怪啊,他在我面前言笑晏晏,实际上,却像个傀儡一样早已失去自我意识。这难道不像是被人施用了摄魂术所致?而据我所知,当年仙魔大战,仙界收缴了不少魔界的修炼秘籍,他们对这些’旁门左道‘自然看不上眼,令梵音阁督而焚之,这其中……怕是便有失传多年的摄魂术罢?”
计荀最后又提及了石门前,真正的“雁南楼”的尸体。
任雪桥怔了怔,恨不得为他鼓掌叫好了,嘴角慢慢翘起,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焚天剑:“此事是我疏忽了,还有么?”
云霜握紧手中的剑,冷冷道:“为了从我师尊手中得到天心石,你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用黑雾人影作饵,将我和师弟引开,并于深夜造访师尊。他素来很是看得起你,从前也曾屡次夸赞过你。说你年纪轻轻,力挑梵音阁一门兴衰的重担,这些年过得实在不易,难得的是为人稳重,颇具风骨,是后辈当中的佼佼者。”
“你们相识已久,见你冒着风雪前来,他自扫榻相迎,备温茶以待。”云霜眼眸之中闪现痛色,“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欣赏的这个年轻人,竟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来。”
他之前也未曾想明白,可自从在计荀那儿推测出“雁南楼”的身份伊始,他就总是想起师尊昏迷之前,断断续续吐露的“瞧”字。他当时以为师尊是想让他看什么东西,后来仔细琢磨,方知,他口中所说的“瞧”,其实是“桥”。
——任雪桥的“桥”。
任雪桥脸上露出些许似悲伤似遗憾的神情,低叹道:“我一开始并非想要他的命,只是,他实在难缠得很,竟探出了我体内的魔气。未免身份暴露,我不得不动手。”
他望向一直一声不吭的骆棠,柔声道:“师弟,你当真要和他们一同对付我?”
他垂下看了一眼抵在脖颈上的剑,往前走了一步,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刺目血线。
骆棠手一抖,呼吸急促,颤声喝道:“你站住!”
“不要听不要看,他只是在迷惑你!”
计荀的声音少有的急切。
任雪桥眼中似有漩涡,吸得骆棠转不开视线,只见他温柔地笑:“成王败寇,自古如此。纵你欺我,负我,我亦甘之如饴地跳入陷阱。师弟,只要你开心,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便心满意足。”
他毫无征兆地猛地往前一撞。
骆棠心中突地一跳,手中的剑“哐当”一下松落在地。
任雪桥眼底藏着眷恋不去的温柔情意,还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