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对此失望至极。
“这……这……常公子,这……怎会如此?”
李容若忽而笑了,浅淡得带着些许哀愁。“江宫主好意,敌不过天意。”他看一眼自己手中的紫白格桑花,又看一眼对面陌生人手中的紫白格桑花,续道:“既如此,江宫主便不需再忧愁了。”
江荹沂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私以为李容若在为不得遇见令弘都而难过遗憾,便暗自嘲笑他做着山鸡欲变凤凰的黄粱美梦,今日终于梦醒了。明明幸灾乐祸,他却秉着愁容嗫嚅着开口道:“常公子,真对不住,本宫主……着实不曾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本宫主……”
“宫主不必自责,草民既然另有天意,岂是人力所能混淆?草民……去了。”
李容若看着江荹沂惺惺作态,反而安定下来。他失望,他难过,只不过是因对面之人并非是萧煜罢了,而若要他面对此人产生惧怕心理,无异于天方夜谭。
李容若朝苏末看一眼,将缰绳交给他,便率先掀帘走进帐包。帐包内里床榻被褥茶水糕点不算应有尽有,而若是要促膝长谈,亦可令人足够满意。只是若是此人不安分,便唯有一人抱膝静待时间流过,待到时机到了,便出帐去回宫寻令弘都,让他派人来瞧瞧他的杰作。毕竟隐姓埋名来此,目的未曾实现,岂能半途夭折?
一朵格桑花,倒垂在门上,门帘便被从内扣上了。
两人坐在桌旁相对无言,时光窸窣着流走,留下浅浅动作过的痕迹。帐外的两匹马儿,早已曲着四肢相互虚虚挨靠着静待。
一刻钟过后,李容若见那人依旧凝视着他却不言不语,心头疑惑不解,正想开口,帐包外却隐隐约约传来施展内力的空气震荡声。
谋斗(三)
那一股隐隐冲荡着发梢尖儿的空气流动渐渐停了,只是气息却依旧弥漫在眼鼻中。夕阳透过帐包依稀透进来,却多了许多深深浅浅的灰暗。那些或深或浅的灰暗,正是一条条人影。人影刻在李容若清醒的脑中,令他冷觑着对面面不改色坐着的那一位中年男子。
他看着他,静静听取外头的动静,不敢有所动作。他必须先判断出目下形势如何,包括面前之人是否与外头之人有所关联、所为又是何事,以及此群人背后的主谋又是谁,从而判断自身是否能逃脱甚至功成身退。李容若在心头飞速掠过所有可能的指使者,却独独不曾想到竟是那人。
对面之人接受着他冷淡的探寻目光,微微一笑,伸手倒了一盏茶后,将茶盏推给他。向上看进他眼里的眸光深沉而热切,虚虚地浮在半空中两人目光交汇处。“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李容若亦跟着轻轻一笑,却带着浓重的疏离之感。抬手拿起推过来的茶,似是挑衅般看他一眼,呡了一口,道:“姓常,无名。”
那人哈哈乐了,道:“中道‘圣人无名’,莫非诓人的公子亦能算是圣人?”
那人的目光随着笑言变得柔和起来,似是清寂碧潭上的水波,轻轻柔柔又缠缠绵绵地一圈圈泛开来,将李容若与自身一同圈进了涟漪里。他的心头呼地暖了起来,只是看着静静垂在那人脸颊两侧稍显斑驳的长发,李容若不由得疑惑恍惚,许久方接道:“常某与前辈素不相识,如今更是初见,常某自是不敢欺瞒。”
“初见可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李容若呆住了,嘴角在无意识中便弯成了一只小小扁舟。那人见了,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忍不住取笑道:“常公子可是忆起何人何事?”
李容若回神,微皱眉头,盯着他,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他回道:“姓萧,无名。”
李容若语声一紧,道:“何处萧家?”
他回道:“江南雨花陵,只是我之身世却多烦忧。”
李容若渐渐觉得不妥。他李姓在雨花陵蛰伏数十载,先前又是国姓国族,从不知江南雨花陵有甚萧家。他怀疑,便欲慢慢套出点儿什么来。“闻此言,前辈目下定然是块垒难浇。既有此缘,常某愿助前辈一番,前辈权当是解心头之不快罢。”
那人闻言眼神变得比方才更是柔怜似云舒,瞧了李容若良久,方敛笑叹息一声,道:“我自小便坎坷,卷入一场场家族争斗中。心灰意冷却又万般不甘之下,愿成那鲲鹏俯视苍生。因而渐渐春秋,行止之间,便变得麻木无情,不曾想那年暮春,枯树却重新生发。”
有一佳人,喜白衣,与我许下盟约却背弃逃离,到如今离离合合使情意总难相继。我欲将她留在身旁,守护她一生安好,不料她却常常以一己之力支撑我两人头上苍穹。世人不知,只道是祸家媚主,恨不得驱之撵之而后快。她明知如此,却毫无怨言,依旧满心满意去为我。”
她跋涉山水,我愿是她脚下鞋履;她深入虎xue,我愿是她身后侍卫;她放下家仇,我愿是她□□之马。凡此种种,数不历数。如今她在龙潭,而我……追随而至。‘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不知她……可还记得那一节折断的樱花枝?”
“一世周全,半生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