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既然能放过重月一次,便可以放过他第二次,所以,他要赶在纯阳的伤还未好之前,将与重月的新仇旧怨清算干净。
眼前白光忽闪,飘逸的身影自白光中出现,落落青衣,笑容恬淡,他微笑着朝墨炎伸出手。
手中尚卿扇掉落在地。
墨炎由惊愕变为惊喜,他狂奔向青霄,双手交握的那一刹,竟觉一阵温暖袭遍全身。
犹记得很多年前,落霞峰上。
青霄执笔绘霞,而他则卧倒在他身侧,悠闲地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真是他这一生最温暖、柔软的时光了。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青霄,也不会相信有一天,他就这样死去……
所有的一切,这一刻都可以放下了。
那云端的白色宫殿、宫中寂寞的身影……从此以后,都与他无关了。
重月醒来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上使死了。
流景跪在他面前,握着墨炎的尚卿扇,沉默不语。
重月血红的眼眸泛着骇人的光,还未张口,流景已然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傅月影。”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只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却如冰天雪地里落地成冰的三颗水珠,带着侵人的寒冷。“他在哪里?”
“缥缈殿。他已与帝尊结下神契。”
“神契?”重月冷笑一声,道,“本尊与你一道去见见他在凡间的朋友。”
沈香楼死了,傅惊澜死了,重月所说的朋友,如今……只剩花稳了。
北旻山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重月雪白的发丝上。
流景张了张嘴,又闭上。
重月负手立于山巅,侧眸道:“你想说什么?”
流景望着他的一头银丝,竟莫名的觉得凄凉。他眼里绝世而独立的神,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被尘网羁绊,落得如此下场,“神尊,你的眼睛……”
“本尊已堕入魔道。”重月用那双血色的瞳仁,眺望着重重山峦,目光悠远,“你不是猜到了么,何必再问?”
魔道……流景的脸色发白,他蠕了蠕唇,许久,又道:“如此……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重月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他,血一般的眼眸里满是讥笑,“本尊现在不好么?或者,你觉得入魔可耻?”
流景浑身一震,双腿软了下去,跪地道:“属下不敢。”
重月冷哼一声,消失在风雪之中。
自傅惊澜溘然长逝,傅月影消失之后,隐月教的势力已分崩离析,花稳没有任何Jing力和心思再去处理教中事物。据属下所报,各分堂正在内讧,人人都妄图从中分一杯羹。
花稳抱着酒壶每日醉生梦死,无所事事。他原以为前半生会是跟着傅惊澜闯荡,并照顾傅月影,而后半生这会为了隐月教鞠躬尽瘁,熬尽心血……毕竟这个年轻的少主将来继承教主之位后,可以预见的,会让他Cao更多的心。所以,他从未想过,假如有一天,隐月教不复存在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从傅惊澜被送回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傅月影已凶多吉少了。
到底,还是留下他一个人。
花稳将瓶中之酒倒在沈香楼的坟前,吸了吸鼻子,声音沉闷的,“沈左使,你走了也好……如今啊,隐月教怕是要完了。你若在,定会比我更加难受……可恨的是,我根本查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教主那么厉害的人都会……”花稳仰头痛饮一口,“少主如今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若能早些发现他的异常,一路跟着他、保护他……”花稳长叹一声,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闭目一动不动,任由肩头落满细雪。
“想知道傅月影现在在哪里么?”
花稳惊愕抬头。
眼前一人,雪衣华服,色若明月,令人无法直视。只是那双血红色的瞳仁里,仿佛盛着一座炼狱,只看一眼,便如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〇六三章 囚困帝尊
“无……无名?”很久前,花稳曾见过没带面具的无名,容貌令他印象深刻。只是那时的他和眼前这人,除了眉宇间有相似之处,气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并不十分确定。
重月没有否认,又问了一遍,“想知道傅月影在哪里么?”
花稳呆滞地点点头,愣愣地盯着重月,“他……可还活着?”
“何止活着?他过得很好。”
花稳忽地站起来,急切道:“那他在哪里?”
重月的唇角浮上一抹冰冷的笑,“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不知为何,这个皎然若雪的男子身上竟有了淡淡的黑气,且这股黑色的气息越来越重,似要吞噬那绚烂夺目的白。
风渐渐大了,卷着细雪如撒盐一般,落满北旻山。
坟前的人睁开眼,印堂发黑,神色茫然。
重月的声音穿透风雪,响彻在他耳边道:“将隐月教的人杀完,你就能见到傅月影了。”
花稳木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