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也尽量柔和起来。
张楚雄也意识到情绪的波动给身体带来的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不去想于小娟的事。
“你嫂子会处理好的。”他悠悠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
张楚珍有些意外,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置疑的笑意。
“嫂子?嫂子也知道这件事了?”她掩饰不住流露出些许反讽的意味,而且她还愿意来处理这件事”?
“是啊。怎么了?”张楚雄淡淡地答了一句,这明显是句陈述句。
张楚珍的脑海里马上迸出一句话“你们真是一对模范夫妻”,但是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张楚雄才刚刚经历了一次生不如死的治疗。
理智控制住了她的情感,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噎了回去,变成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不要把对于小娟的厌恶延续到张雾身上,因为自己的生身父母,他已经够可怜了”。
张楚雄虽然身体刚刚被治疗掏空,但他苍白的脸上还是表现出反对的冷笑。
“人都会犯错。我在知道自己犯下这个错误的时候已经想办法要纠正过来,只是这个孩子被某个女人当成了发财的工具而已。”张楚雄说。
张楚珍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情,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吊瓶。吊瓶里的药水马上滴尽,她按下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拔掉针头后,张楚雄暂时得以从这些医疗器械的缠绕中解脱出来。
张楚珍接了个电话,是侄子张振英打来的,他很快就到了。
在等待张振英到来的时间是漫长而且安静的。
张氏兄妹好像彼此忽视了对方在房间里的存在,一个在病床上做着病人该有的休养动作,一个在看护椅上履行着家属探视的陪护。
张楚珍偶尔瞥一眼病人,他还是一副虽弱却傲的样子。
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次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对父母生育的两个孩子,却常常充满龃龉。
她想到了张振英和张雾,想起那个在寒雨连绵的冬天里立在稻田旁边失魂落魄的青年人。
她觉得不仅仅是病床的他的父亲需要为他的困苦买单,连自己也应该要,因为她明明直到那是她的侄子却没有和他相认。
张楚珍,就是张雾失魂落魄的那年冬天陪着他站在即将成为和风小憩的稻田外的那个女人,珍姨。
“你没有见过张雾吧?”珍姨突然问。
张楚雄愣了一下。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考虑到胞妹刚刚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飞回来探视自己,还是极不情愿地答了两个字,“没有”。
“连照片也没有?”
“没有。”
珍姨无奈地笑了。
“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孩子,你原来不是喜欢文学吗?他的文章写得很好。”
张楚雄不吱声。
“我反正说什么你对他也没有兴趣。”珍姨笑笑,“你的眼里只有振英,因为他是对的……算了,不说了,振英的确值得你为他骄傲,我也为他骄傲”。
话音刚落,张振英的脚步声到了门口。
“姑妈。”张振英还是那身绅士的西装,他刚刚从公司出来,在去见下一个客户的间歇里来医院探望他父亲。
“你妈呢?”珍姨问。
“马上到。”
“行了,你来了我就可以出去吃个早饭了。”珍姨笑着站起身来。
张楚雄已经将那张亲子鉴定的结论压在枕头底下,他那张缺少血色的脸上对珍姨露出自然的一点微笑,仿佛还沉浸在兄妹重逢的欢欣里。
“皇冠酒店的早餐不错,很合你的口味。”他对珍姨说。
“好,我去试试。”珍姨报以莞尔一笑,又向着张振英道,“我先走了,威廉”。威廉,是他的英文名。
张振英起身将姑妈送到了门口才返回病房。
第42章 珍姨
时隔三年,张雾再次收到了珍姨的电话。
这个号码已经在通讯录里静静地躺了三年,期间张雾曾经试着拨打过多次,但每次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将它从通讯录中清空,因为张雾总有一种感觉,珍姨有一天还会回来找他的。
珍姨的名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中时,张雾感到非常意外。
当时他手上正在写着关于张振英的深度报道的稿子,正在想用一个怎样的词汇来概括他的总体特点。正在他拍着脑袋的时候,珍姨的电话到了。
“嗨喽,小朋友!”张雾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珍姨亲切而略显欢快的声音。
她是唯一一个称呼张雾为“小朋友”的人。
“珍姨?”张雾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疑问的同时又已经从她的声音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回来了?”
“是啊。”珍姨笑着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哦,对了,我去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