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了眼底,隐约化起了浅浅的泪光,轻声说:“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真的不想再面对你了,看到你,我就感到痛苦,或许我只是不能面对我自己,不能承认我的失败和渺小。咱们从此以后……就做陌生人吧。”
夏庭晚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切,掉头离开了这间房子。
逃跑一样匆匆的脚步,每走一步,年少的记忆模糊了一分。
他们曾经一起躺在篮球场上仰望浩瀚星空,回家的路上,他坐在邢乐的后车座上像鸟一样迎着风张开双臂,他们曾经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喝一瓶腻人的菠萝味汽水。
那些年炎热的夏季,在风里翻飞的白色衬衫,耳机里周杰lun的哼唱。
他少年时代的月色栽进河里,倒影一片片碎成狼藉。
岁月无归处,时光不回头。
……
开车回香山的十字路口,赵南殊突然紧急地踩了刹车,好在夏庭晚和他都系着安全带,只是猛地弹了起来,谁都没有受伤。
“妈的,搞什么啊?”
赵南殊气得解开了安全带冲了下去:“红灯看不到吗?”
夏庭晚回过神来,发现虽然是红灯,可是仍有一个女人带着小女孩匆匆闯过马路,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赵南殊突然发这么大火。
那个女人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戴着圣诞帽的小女孩跌坐在马路上大声哭泣着,手里之前握着的荧光棒也掉落在了冷冷的马路上,也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实,所以才没磕了碰了。
可是那一对天真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样子,却让人看得心里一揪。
夏庭晚怔怔地看了几秒,忽然也推开窗门走下了车,他走到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住的马路中央,蹲了下来,把小女孩扶了起来。
“摔疼了吗?”
他抚摸了一下小女孩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轻声问。
小女孩出神地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有点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不疼。”
那女人也顿时惊得愣住了,磕巴了一下:“夏、夏庭晚……?”
夏庭晚抬起头对女人笑了一下,然后从路面上捡起了蓝色的荧光棒,只见上面“纪展!加油”的字一闪一闪地亮着。
他把荧光棒笑着递给小女孩:“你要去看纪展的演唱会吗?”
“嗯!”大概是因为提到纪展的缘故,小女孩很激动地用力点头。
“我们想去场外排队买应援物,一时着急就……真对不起、太不好意思了。”那女人也赶忙解释道。
“快去吧。”夏庭晚站直了身子,他眼里的神情很温柔,轻声道:“小心点,不要再这样了。”
女人牵着小女孩继续往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小女孩又回过头,对着夏庭晚摇了摇荧光棒:“圣诞节快乐!”
她头上小小的红圣诞帽格外可爱,随着蹦蹦跳跳的步伐,一抖一抖地离开了视野。
“圣诞节快乐。”
夏庭晚的声音很轻,他站在落雪之中,像是只对自己一个人耳语般道:“对不起。”
雪色映在他的眼睛里,泛起柔软的光。
像是在时间中穿梭而过,对着遥远过去的一个歉意回眸。
……
回到香山时,陆秘书又来了。
夏庭晚见他出现倒也不意外,轻声问:“苏言还是不肯见我吗?”
“先生叫我给您带一封信。”
陆秘书避开了那个问题,低头从皮质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雪白的信封递了过来。
夏庭晚却没第一时间接。
他看着那信封,实在是无法不联想到最差的结果,脑中闪过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甚至连遗书都想到了。
他下意识地把指尖刚搭在信封上,抬头时却害怕得险些忍不住要哭出来:“陆秘书,苏言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不是,您别乱想。”陆秘书赶忙摇头,安抚道:“先生说,这封信他写了很久了,昨晚才写好,想对您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还有就是,”陆秘书说:“先生的意思是,温先生住在这里不是个事,您心里不会舒坦,他养伤什么的各方面也都不方便。晚一点先生会派人来把温先生送到私人医院的病房里,先生让您别担心,不会让叶炳文找到他的。”
他说得倒也没错,温子辰只要不被叶炳文找到,还是待在医院里更好一些。
“先生说,您不用理叶炳文的威胁,酒驾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和亨泰内部彻底坦白,也达成了协议,他自愿卸任,亨泰能担保叶炳文绝对不敢爆任何消息出去。另外,他给您留了一些东西在楼上书房的保险柜里,您读完信,可以上去看看。”
夏庭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手指颤抖着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攥在了手里,这轻轻的、薄薄的信封,承载了太多太多。
这几天几夜下来孜孜不倦的追索,似乎终于即将抵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