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成了两周。
好在Jim在新学校里有了朋友,室友Gary同他关系尤其好,他甚至在Gary身上找到了哥哥的影子——顺便一提,Sam已经有一年没同他联系过了。母亲也同样,Frank更不会在意他。
家人的位置慢慢被朋友所替代,但终究他还是孑然的。好在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生长的境地,像棵野草,因为无人问津反倒可以肆意疯长——属于Jim Kirk的旺盛生命力,大约是从童年期开始奠基的。
在小少年的想象之中,他会在学校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呆着直到18岁,然后去星舰学院或是VSA(他们约定过),能和Spock重逢在宇宙深空或是灼热的沙漠里;他开始期待这样按部就班的人生了。
但人生的轨迹永远不可能按照期待的图纸来滑行,Kirk家的命运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噩耗来临时Jim正在宿舍里和Spock视频,这是个平淡无奇的星期六,他从早上吃过早饭就窝在床上看看电影顺便等待着视讯的时间临近,而Gary则去和一帮狐朋狗友参加社团活动。
他正同Spock讲到上个星期他们的数学老师犯的一个低级错误而大笑不止时,Gary突然冲进来了。
头发有点儿卷的男孩扶着门把手,一边大口喘息一边结结巴巴地喊他名字。
“怎么了?”Jim从床上坐起来,顺便微笑着把padd转过来,“来跟Spock打声招呼。”
视讯另一段的瓦肯少年微微点头算是个致意。
Gary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惶恐:“Jim……Jim!”
被点名者感到一丝恐慌。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Gary拍着胸口让自己喘匀气,镇定了一下重新开口道:“——你妈妈,Jim,她出事了。”
/
从学校回到Riverside的穿梭机要一个小时,这六十分钟、三千多秒里,Jim低着头靠在座位上,麻木地数着自己的心跳。他现在感觉不到快乐或者痛苦,感觉不到惨剧降临——再一次降临——到自己身上的震惊和悲怆。
好像这一切就在他预计之中发生了那样。就好像他心里一直有个角落存放着这样的应对方式,等待有一天亲人再一次离开身边。
父亲离去的时候他甚至不具备记忆里力,十三年后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只能感到一片温吞吞的茫然。
爸爸。
Sam。
妈妈。
下一个是谁呢?
Jim,没有人爱你,没有人会为了你而留下来。你只会把一切都搞砸。一切。
他闭上眼睛,耳边响起Frank的话来。
扫把星James Kirk,多么动听的名字。
Frank已经听说这个消息了吗?他回到家了吗?他们会不会见上面?而Frank又会跟他说些什么?
男孩的脑袋里昏昏沉沉,交杂着太多太多旁生枝节的思绪,而最该有的疼痛则被这些小的东西掩埋到深处。这样也好,肾上腺素是小Kirk唯一的保护伞——一直都是这样。肾上腺素保护着他。不然还能有谁?
谁会在意他的疼痛呢?
没有人,没有人。
他脑海里的声音正在七嘴八舌地吵架,而Jim快要被它们烦死了。他头痛不已,意识逐渐抽离。
他昏睡了过去。
/
他在家里呆了很久,不断有人来有人走,他们是爸爸生前的同事,妈妈生前的朋友。每个人带着慰问品来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脸上写满了同情。
那都不是真的,James。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在做梦。嘘。别说话。你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不是吗?
Jim就这样半梦半醒地接待了所有前来拜访的人,连他自己都惊诧于这份沉着冷静——这不该属于一个13岁的孩子,不应该。
他不想的。但他的感情被巨大的惘然麻痹住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直到Frank回来。
Frank是第三天下午到的家,Jim在楼上睡的昏天黑地,他已经快两天没有进过食了,只是喝了一点儿水,还从Sam以前的房间找到了营养针。他只是不想吃饭,但他不想死,他得活着,他是爱荷华上最后一个Kirk了。
他躺在自己床上,眼泪浸透了枕巾,咬着被角身体蜷缩成一团,拼命阻挡着从外而来耀眼的阳光,仿佛它们会灼伤他似的。
也许它们真的会。
阳光太烫了,不适合他。
他需要安静,需要黑暗。
他开始慢慢理解这一切,事故,死亡,离去。永远的。永远地离去,永远地遗弃。13年后妈妈终于得偿所愿,去找她一生中最爱的那个男人。而Jim,Jim只是个多余的副产品。
他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