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大幅度改变而变得兴奋和疲倦,往往很快沉入睡眠且一夜无梦。但最近不同了,日子安稳下来噩梦就开始重新侵袭,前几个星期尚能在满头大汗醒来之后重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可是今晚……有些失控。
男孩的梦境多种多样,但几乎没有美妙的。他梦见过自己将继父的车开下悬崖,车毁人亡,然后在坠落进深谷的过程中惊醒;梦见自己去了那个“度假胜地”塔尔苏斯IV却遭遇一场大屠杀,他活下来,躲在山洞里,和其他几个人在无尽的恐惧中看见越来越多的同类倒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他一遍又一遍梦见哥哥离开的那一天,Sam朝他挥挥手,然后再也不回来。
Frank笑嘻嘻地告诉他,你是一个人了,你又是一个人了。没有人会爱你,你不值得任何人爱。
Jim想要尖叫、想要怒吼,想要撕裂周遭尖锐突兀的空气,想要捂上Frank的嘴告诉他那都是鬼扯;可是,Frank真的说错了吗?他活了十年,谁爱他呢?
这一晚他又一次梦见母亲,不同的是,还有未曾谋面、只存在于相片里的父亲。他们手挽着手脸上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甜蜜表情,然后他们向他走来,张开怀抱。可Jim想要向他们奔跑过去的时候却穿过了他们飘渺的影子,小孩看着自己什么都没能触及到的双手,心头空落落的、怔忪地转过身,父母的影子只一瞬,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Jim的哭泣将自己从茫然无措的梦中拽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这是个梦,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又重新意识到,即使在现实世界中他仍然孤身一人。
“Sam……”男孩唤着哥哥的名字。他给他发了那么多邮件,从来都有去无回,拨通过无数次无人接听的通讯。
“妈妈……”孩子在四周环绕的低温里尽力将自己蜷得更小一些,他很冷,可是他没有力气再走回去了。
他在相隔着遥远光年的异星球天空下,在环绕身周的气流孤寂的yin唱中,喃喃地呼唤出那个从未真正传达到正确方向的称谓:“……爸爸。”
/
Spock在那块岩石上发现蜷缩成一团的Jim时有些惊讶,他完全不知道Jim去向何处,即使是先前留下的脚印也早已被晚风抹平;可是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段牵引,有一只手推着他向前走去、向Jim走去。
和完全尊崇逻辑的纯血瓦肯不一样,他可是个混血儿,所以Spock相信直觉。他任凭直觉带着他的脚迈动,在无垠的沙漠夜色下仿佛顺着坐标前行。
与Jim相处已经快一个月了,从那次学校的混乱小事件之后他们仿佛达成了某种微妙的盟友关系——Jim开始允许他如此称呼自己,就像允许Syran老师和Amanda那样;而他也没那么抵触Jim的触碰了(曾经他甚至花了一年才弄明白为什么母亲要频繁的靠近自己)。他发现Jim是个很需要肢体接触的人,男孩爱笑也爱闹,还喜欢“抱抱”。可惜瓦肯人不“抱抱”,所以这些肌肤亲近的需求往往都由Amanda来完成。
可Jim……有时候看上去竟如此孤独。
在闲聊之中Spock琐碎地得知了一些Jim的家庭情况,可不曾深入交换过的情绪终究无法相通,他没办法设身处地地去体会人类脆弱的情感;但他却逐渐衍生出一种情绪……也许人类称之为担心或关怀。
的确,他担心Jim,担心这个自己第一次拥有的小伙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深夜如此不合逻辑地放弃睡眠、跟着人类男孩的方向追到沙漠来。
Spock带来了一件衣服,他把它盖在Jim身上,就像Amanda对自己那样。接着Spock伸出手推了推Jim的肩膀,轻轻喊他的名字,才发现他竟然满脸泪痕——而Spock因此呼吸哽了一下,他不知为何。
男孩从断断续续的梦境中被晃醒,迷迷糊糊看见熟悉的轮廓。他下意识地握住这个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声音还不稳:“Spocky……?”
Spock从不与人握手,连Amanda都不。可是人类男孩抓住他手指的片刻,大脑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温暖,好似开了一朵花。
8、【Spirk】White Lie
“你这样的行为愚蠢至极。”
“沙漠里的低温会冻伤你的肌肤,降低你血ye的流淌速度以至于无法正常向你的心脏输送和提供血ye。”
“人类的机理构造决定了他们不能毫无防护地暴露在瓦肯的正午和子夜时分环境下。你们无法自动调节体温——”
“请对你的行动作出合理的解释。”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在沙漠里跋涉,大一点儿的那个在前面,走的又稳又快,而小一些的那个只是踉踉跄跄勉勉强强地跟在后面,所以前者仍要时不时停下脚步——哪怕并不回头——等慢吞吞的人类。
Spock开启了单方教育模式;他语调依旧寡淡,但语速很快,且头脑清晰层次分明——好吧,即便从人类的角度来看,Spock也是在生气。J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