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不是贸然之人,今天为什么这样冒失?!”
窦宪抬起脸,原本醉醺醺的神情褪的一干二净。他一双眼睛牢牢地看着她,问,“如果在我和他中间选,你会选谁?”
她愣住,头脑一片空白。
他向前了一步,逼问,“你说!”
“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眼睛里有火在烧,“这一次,一定要给我个答案。说!”
她终于颤抖着说,“你,窦宪......”
“好,记得你说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去了。
在途径殿门前时,他见到跪着的邓叠,勃然变色道,“起来!”
对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将军今日逾越了,为免稍后陛下震怒,还是和在下一起......”
他的话被窦宪冷冷地打断了,“我再问你一次,起不起来?”
邓叠有些瑟缩,却坚持,“将军若不愿如此,那么留在下在这里吧。”
“窝囊废!谁都知道你是跟着我的人,你巴巴地跪在这里,没的也折损了我的面子!”
邓叠有些不服,忍着气对他道,“在下虽是您的臣属,但并非仆从。何来跟着一说?”
窦宪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道,“区区副官,也敢称臣了?”他傲慢地看着邓叠,“忘了你在敦煌给我端茶送水的日子了?”
邓叠大窘,“在下...”
窦宪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要跪你就跪着吧,别挡我的路。”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向了邓叠的心口,随即哈哈大笑,潇洒离去。
他习武之人,脚劲颇大,邓叠在地上挣了好一会儿都起不得身。殿门前伺候的小黄门们见此都吓坏了,忙蜂拥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
邓叠勉强就着他们的搀扶起了身,眼中恨意如刀,“不过就是个骄奢的世家子。仗着妹妹成日里横行跋扈的......”咬着牙甩开了小黄门们的扶持,发足疾奔到了福宁宫前。
守门的王福胜见到他,颇为惊讶,“邓将军怎么跟到这里来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责备,“您是外臣,怎么能无旨意宣召,就自个儿来了这里?眼下陛下心情又不好。快,趁着他还不知道,出去吧。”
邓叠看着他,沉声地说,“请公公为我通禀,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王福胜问,“什么事?”
邓叠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国舅窦宪设计杀害宋梁二贵人,并设计逐走其家。”
邓叠处在气头上,不管不顾、洋洋洒洒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刘炟饶是已猜到一些,到真正听闻,也不由地悚然色变、面色惨白。
稍后邓叠说完,垂着手站在一旁,整个殿宇静默无声。
王福胜扶住刘炟,惴惴地喊,“陛下...”
他未曾答言,只是手捂住胸口,脸色骤然地苍白下去,随后呕下一大口血来。
王福胜吓坏了,忙道,“老奴去唤御医过来!”
刘炟牢牢地拉住了他,“不急!”他擦了擦唇边的血,目光锐利地看向邓叠,“你在他身边日久,为什么到今天才说起这些事?”
邓叠呼吸一窒,脸上流露出害怕、后悔等诸多情绪。但终究帝王问话,他不敢不答,惴惴道,“臣虽跟随窦侯十余年,但一向只是被他作为仆从使唤的,那些事无份参与,都是偶然之间得知。且他为人厉刻,知道了臣了解真相,一直地拿家里老小威胁臣,所以臣不敢说......”
刘炟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一片雪亮,此人说话半真半假。什么家中老小被威胁,多半是如今为脱罪而故意卖的苦衷。激于一时气愤告发窦宪,才是真相。心里泛上厌恶和杀意,却也明白,此时还不能除此人,否则岂不是打草惊蛇?淡淡地说,“罢了。早就听说你武艺高强,去教导一番宫中禁军吧。”说着,扬声喊蔡lun进殿,领了他出去。
邓叠松了口气,俯身告退。
王福胜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中,这才敢问,“陛下不处置邓将军吗?”
“还不到时候。”刘炟道,“你去,宣窦宪回来。”
王福胜惊道,“现在么?”
刘炟说是,“即刻。”他看着王福胜道,“安排好御林军,一旦他进宫,先杀勿论。”
王福胜身体震颤,“陛下要不要再想想?就这样急匆匆的做了决定,会不会...”
但愤怒已经冲昏了刘炟的头脑,他说不必,从内殿的隔间掏出掌控御林军的虎符,递了过来,“去吧!”
王福胜咬牙想了一想,不再犹豫,“是,老奴必为陛下肃清反贼!”
午时三刻,窦宪被王福胜召回,匆匆返宫。到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脸上褪去了迷糊的神色。却没有道歉,也没有流露出疑问或者惊慌。
王福胜心里存着事,本没有在意。但眼见着临近内廷,对方还如此冷静,他心头忽然激灵灵地一阵清醒,不动声色问,“陛下突然急召,侯爷不觉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