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果,一颗一颗剥给,攒起来放到宁宁面前。
佣人送了姜茶上来,聂声驰先接了过来,这才递到誉臻手上。
聂母又道:“今天天也晚了,誉小姐就在我们家客房住下吧?明天……”
“她跟我一起住。”
聂声驰回答得直白,半分也没给誉臻回答的余地。
“她今天不舒服,我先带她上楼歇着,等会儿吃饭也让陈妈送上去。”
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宁宁一双葡萄眼睛上眉毛高高挑起来,看向自己的外婆,后者却笑着摇了摇头。
誉臻顺从跟着聂声驰上楼,临到转角时往回看一眼,看见宁宁还在聂声驰姑姑的怀里,两只小短腿在紫檀木椅子下晃荡。
他们在说什么,宁宁听得清楚,誉臻这边却听不清一句。
32. 清蒸多宝鱼 “我对你不是玩玩而已。”……
许是来的路上受了凉, 本来被红糖姜茶暖了好久的小腹又开始绞痛,疼得仿佛内脏都一块翻搅。
勉强抓住的梦境也随着疼痛变得支离破碎。
一会儿是粉红色的泡泡漂浮在悦耳音乐声中,一只只身着芭蕾舞裙的小天鹅翩翩起舞。
身旁是和宁宁一样年纪的孩子, 将誉臻簇拥其中, 欢笑声掺进了音乐声里,将泡泡托举托举, 一直要托举到天堂上一样。
刹那间泡泡破裂,镜子里头映照出来的天鹅舞姿也破裂。镜子碎片像刀子一样,细细碎碎,冷冰冰。
欢笑声再不复,谩骂, 尖叫,哭喊,直到一片死寂。
梦里母亲在喊她。
“臻臻!臻臻!”
誉臻睁开眼,只看见聂声驰的面容。
疼痛又变得清晰,连肩背都随之颤抖。
“做噩梦了?”聂声驰从床边抽了两张面巾纸来, 伸向誉臻的额头。
她下意识躲闪, 叫他的手也顿了一顿。
“你头上都是冷汗。”聂声驰抿抿唇, 说了句, 另一只手将誉臻的肩膀扶住,俯身替她擦去汗珠。
“谢谢。”誉臻侧了侧身, 将被窝里头尚有余温的暖水袋抱在怀里, 紧紧贴在腹前。
聂声驰将手中纸巾扔掉, 伸手去拨了拨誉臻额前的头发:“梦见什么了?”
动作轻柔,声音更温和,此刻亲昵叫誉臻有些时间恍惚,沉默好久才开口敷衍:“没什么, 只是疼的。”
聂声驰也没再问,掀开被子一角,伸手探进去,捏住了她怀里的暖水袋。
“已经凉了。我跟陈妈说了,等会儿再送一个热好的来,这个别再抱了,”
他说着将暖水袋从誉臻怀里扯走,被子仍旧压着边,没叫一丝冷风进来。室内暖气更是开得足,连窗缝都没有留一道。
誉臻闭上眼,往枕头一角钻了钻,一阵绞痛又涌上来,将她的眉头都弄皱。
身后的床在这一刻往下陷,温热宽厚的怀抱从背后贴上了,将她整个包裹住。
腰间的衣服也被撩起来,手心干燥而温暖,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这一瞬比聂声驰刚刚的的轻声问询更叫誉臻觉得恍若昨日,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两人热恋时分,她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贴心照顾,对他毫无保留地给付全部信任。
聂声驰的声音在耳畔:“什么时候又开始疼了?之前明明调理好了。明天我约时间带你去看看抓服药。”
从前誉臻就一直有痛经的毛病,当年还是聂声驰带她去看中医调理,一碗一碗地哄她喝中药。
疼痛麻痹知觉,让这一瞬间的错觉更显得真实。
此刻连舌尖的味觉感知都生发回忆,苦涩都一丝一丝涌上来。
那一阵的疼痛终于褪去,誉臻缓了口气,说:“不用了,好久都不疼了。”
聂声驰默了半晌,誉臻听见他双唇开合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却没听见他说话。
他朝她更靠近,低头用下巴抵着她头顶,说:“别吃避孕药了。”
誉臻一愣,轻轻笑了笑,说:“短效的没事,是上回在京华,来不及了第二天才吃了颗紧急的,经期就乱了。”
“都别吃了。”
誉臻往聂声驰那边侧了侧,扭脸去看他,肩背还带着僵硬,笑却与话语一样轻松。
“你说得倒轻巧,怀孕了你生啊?”
情人间亲昵玩笑话一般,明明剑拔弩张的那些时候都还历历在目,此刻一分一毫的痛苦都还是后遗症。
聂声驰笑不出来,垂眼道:“怀了就生。”
誉臻耸耸肩膀,脸又转回去。
“玩笑开过了。”
一个要把这一页当玩笑翻过去,一个却固执攥住不肯松手。
“怀了就生。”聂声驰重复道。
唯有沉默回应,誉臻背对着他,呼吸缓缓,蝴蝶骨也随之起伏,抵在他心口。
疼痛许久不来,聂声驰的掌心仍旧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