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缺意识回笼,尚未睁开眼,便察觉鼻尖都是昏迷前那股清淡的药草香,令他觉得莫名熟悉。
“醒了?”
殷缺侧过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手持书册,坐在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一头银白华发倾泻在肩头,衬着他细致如瓷的肌肤,美得好像不似凡人。
这阵子他被接踵而来的意外打击得自顾不暇,虽然之前的确没有料到詹寒越会来,但此刻殷缺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如水。
殷缺撑住床铺缓缓坐起来,略微环顾四周,就发现此处并不是药王谷的屋室,因为周身大到案几柜橱,小到屏联镜台,无一不Jing致华贵,与药王谷内的简洁朴素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这是哪里?”
詹寒越将书缓缓放下,不动声色道:“这是我在歃血门下的别庄,鲜有外人知。你身份特殊,不宜在药王谷抛头露面,藏于此地可以躲过追缉之人的耳目。”
殷缺看着詹寒越冰雕玉琢的脸庞,不禁有些恍惚,这人生得一副具有欺骗性的超凡脱俗的美貌,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好感。但知道了面前之人的另一重身份后,他却不会再天真地以为詹寒越此举仅仅出于好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有人找你麻烦吗?”
殷缺心中不免有些悲哀,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好图谋的吗?
他已与照阳派和古月山庄园都再无瓜葛,琉璃净华丹……也不在自己身上。
左右不过就剩下一条命罢了。
詹寒越垂下眼,避开殷缺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道:“不会的”
殷缺明白他是在回答第二个问题,微微蹙了眉,心里奇怪他哪里来的自信,歃血门有这般实力可以做到瞒天过海吗?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殷缺脑海,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自觉提高音量惊异道:“你干了什么?!”
詹寒越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烧了”
“什么烧了?——你把山烧了?”,殷缺微倾了身子,被他含糊不清地措辞弄得紧张起来。
“嗯”,詹寒越抿了抿嘴,面上露出有些不快的表情,但还是应了声。
殷缺反倒松了一口气。有陆泽城的前车之鉴,他已了解了詹寒越狠辣的行事作风,生怕再次因他而累及无辜。此次烧山,虽然毁了一山灵植,但好在没有伤及百姓,让他心底甚至生出一丝庆幸。
詹寒越看着殷缺放松下来的神色,当然不会告诉他,此事牵连到的所有活口自然早被一同灭掉了。
詹寒越做事素来随心,他救殷缺,不算是别有所图,但也并非好意。
他出身于歃血门,一个冰冷残忍的地方。詹启席不会因为是他的儿子就对自己温和半分,他偏偏又从小体弱多病,满头白发异于常人,同龄弟子自是看不起自己,排挤与暗中使绊子都是常事。
后来他拜了药王为师,来访之人虽貌似尊敬,却掩藏不住窥伺与狐疑的目光,他虽然不至于恼怒,但也很不喜欢。
他这么多年尝尽人情冷暖,也养成了洞悉人心的能力。
殷缺很特别。
他很真诚,也很善良,但说难听点就是迂腐。以他多年观察来看,这样的人一般都死的很快。
他本也不想和这种人掺上关系,可偏偏殷缺的身体很有趣,难得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不想让殷缺就这么轻易死了。
这种莫名而生的冲动对于他来说非常奇异,但却也令他有些兴奋。他从来不吝啬做一些让自己愉悦的事,因而想了,他便做了。
殷缺低下头,方才乍一情绪激动,就感觉到胸膛深处传来闷闷的刺痛,随着呼吸起伏时轻时重,他不由捂住胸口,惊讶地摸到此前的伤口破洞处已恢复平坦,只余下一道凹凸不平的狭长疤痕。
像是觉出殷缺的疑问,詹寒越说道:“我找到你时,你身上的所有外伤都已基本痊愈,是你曾服用过什么丹药吗?”
殷缺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胸膛的刺痛突然有些无法忍受,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痉挛般颤动一下,勉强深吸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回元丹”
他昏迷时,下裤因被那人划破而不能再穿,如今身上还换了一身衣裳,不用想詹寒越自然看到了一切,但他询问时却避开了此事不谈,让殷缺得以保留一丝颜面,他不由有些感激。
詹寒越并未注意他的异常,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难怪,回元丹的确对你的伤势愈合有奇效,不过……”
殷缺顺着他道:“不过什么?”
詹寒越看了殷缺一眼,缓缓说道:“我此前跟你说过,你的琉璃净华丹要取出,很容易伤到心脉,对日后修行不利”
他看殷缺神色依然平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继续道:“虽然我没有看到你的伤痕如何,但很显然取出时划破了心脉,可能今后会留下胸口疼痛、筋脉阻滞的隐患,如果承受过于澎湃的灵力,很有可能会伤及性命”
詹寒越顿了顿,又道:“你右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