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别来无恙。”
云枝从琅琊怀里踉跄着站直身子,手指微动,那根缚龙索便将天帝捆得严严实实,云起看出他记忆恢复,却少见地没有撒娇,而是默默退出战场,它知道自己力不能敌,此刻不拖后腿已是最好的。
“是该唤你天帝和渊,还是唤你鬼王祁升?”这具身躯虚弱无比,且毫无灵力,若不是缚龙索早已认主,他也奈何不了天帝半分。
祁升褪去身上黑影,面容Yin柔白皙,死气重重:“你怎么认出来是我?”
“你的左手,上次不是已经被我斩断了吗?”
琅琊闻言,回想刚刚打斗时,祁升左手的确不太灵便,想必是被云枝斩断后再次接上,留下的毛病。
“你还记得?本座以为,那碗孟婆汤,足以叫你将前尘往事一并忘干净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云枝以仙人入鬼蜮本就逆天而行,而此刻孱弱甚至连凡人都不如,再听祁升的话,哪还猜不出来是他暗中搞鬼。
“猜到是你,却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算到我们每一步,也算到鬼界动乱,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引来这里。”腰间被人扶了一把,云枝借着琅琊的力深吸几口气:“现在倒是明白了,为那块魂玉而来的吧。”
提到魂玉两个字,祁升身上黑气突然暴起,缚龙索根本束不住他,被他强行挣扎,当场绷断,云枝哪还有力抵抗,琅琊又身负重伤,情急之下掏出那枚魂玉握在掌心:“你若是再靠近一步,我便是死,也要把这块玉毁了。”
他喊完这句,祁升便顿住所有动作,恶狠狠地盯着他:“若不是他的魂玉设下禁制,哪里轮得到你们踏进本座与他的府邸?你如果毁了玉,我就将六界轮回全都撕成碎屑,叫天地再次重归一片混沌!”
云枝再没Jing力说出一句话,琅琊让他倚在自己身上,被厉鬼啃噬出的伤口钻心一般疼:“早听闻五千年前鬼王与天界一位仙君有一段往事,只是没想到如今斯人已逝,鬼王都还妄想能够拿到魂玉将其转生,只是对方若连魂玉都对你下了禁制,你自己也该知道,对方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你。”
听见这话,祁升怒极,从袖中拔出匕首,直直刺向琅琊,却被云枝伸手挡住,他见到云枝掌心那枚法印时,瞳孔微缩:“这是他留下的,是他的须弥玉印,你们去过他的芥子世界!你们怎么去的!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他状似疯癫,已是什么都不顾,唯有一枚淡而坚定的法印护在二人身前,承下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芥子世界,云枝此生只去过一回,须弥玉印,全天下也不过只有几千年前仙逝的东阳帝君才有如此法宝,云枝心下愕然,这祁升纠缠这么多年的,居然是此等大能,以至于帝君陨落之后,依旧不依不饶。
掌中魂玉愈发滚烫,云枝察觉到什么,试探性抬手,魂玉翩然而起,祁升眼含泪光:“仙君,你为什么不要我?”
早已陨落的神祗自是无法回答他的,祁升怪笑一声:“当初仙君也想和我同归于尽的,只可惜,我没死成,拼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我从鬼蜮爬到仙界,杀了天帝取而代之,又去了魔界,逼得魔皇出逃,如今我是三界之首,天地共主,不过也是为了替仙君打开那条转生之路,叫你再次回到我身边。”
伤口疼得已经不那么厉害,琅琊察觉到那枚莹润的魂玉散出的柔光能够愈合他身上的伤口,微微敛眉,估计着云枝也受到魂玉影响,不似之前一般亏空,默默松开搀扶他的手,心底暗自念诀,只待撕开鬼蜮边界。
“仙君,这么多年,你还是不原谅我,不要紧,今天我会死在你手里,也不要紧。”祁升脸上泪痕犹在,神情却再度癫狂起来:“只可惜,我已经打开了六界之间的全部禁制,今日无论我结果如何,六界都再难恢复如初!”
随着他话音落下,魂玉散出的柔光照射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祁升整个人的身形飞快地消弭下去,琅琊的法诀还没念完,鬼蜮边界的屏障却轰然倒塌,百鬼同出,魔界的魔物也张牙舞爪地向仙界攀去,琅琊抱着云枝向仙界而去,云起则跟在一旁帮忙绞杀妄图攻向人界的魔物鬼怪们。
执明阖目跪坐在桃树下,陵光急得都想变回朱雀往诛仙台的方向飞:“我知道你性子慢,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半点不着急?”
“等。”
那枚桃花与云枝一行人拿着的是同一种花,花瓣枯萎迅速,只差最后一片花瓣欲落不落,陵光与监兵呼吸都顿住了,只听下界传来轰然一声响,花瓣也缓缓落地。
“走!”
鬼怪嘶鸣着攻向仙界,比之前段时间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三神纷纷祭出自己法器,陵光心痛不已,他的尾羽还未长全又要抗敌,一边薅自己的尾巴一边恶狠狠射向上前的鬼怪。
人界比其他地方更混乱,这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遇上鬼怪只有等死,云枝于心不忍,拔下自己一枚护心鳞,护在人间片刻,也比没有强。
“这样下去不行,六界之间皆无屏障,迟早化为虚有,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