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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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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有个男人拿着旅游海报走近问我:“你好,打扰一下,你知不知道去哪里可以租到一辆自驾观光车。”

    我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游客。我侧过头看他,不由瞪大眼睛,声音发出,竟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蓝绿色的眼眸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哦,你之前见过我哥哥呀。”

    他自称Z,是一名图书出版商。因为我之前见过他的哥哥,他对我的态度很亲切。我对他这种自来熟的亲近并不讨厌。因为我也忍不住频频打量他。

    他好白。像一座冰雕。这是他看上去唯一与他哥哥不同的地方。不知道他的性器是否能正常勃起,抑或他的卵蛋上也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被我舔一舔,就敏感得发抖。龟头软踏踏的,也能流出眼泪。

    这么一想,夏日的记忆就像这海风一样,呼呼灌入我的大脑。我意识到,那个短暂快乐的夏天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他的哥哥或许早就忘记了我,只是我还记得他。记得他那双柔软的手摩挲我腰间的滋味,他情色的舌头舔弄我下体的滋味,他温暖的臂弯拥着我入睡的滋味。我偷偷叫他爸爸,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听见了又能怎样。我只是他生命当中毫不起眼的一夜情对象。

    真不公平。

    我开始闷闷不乐。行李箱迟迟没有搬运下船,所以我只能继续等在海边。冬季的海风打在我的脸上。男人还在看手里那张旅游地图,对我说,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很不熟悉。他要去山上那座别墅,但是他是个路痴,哪怕有谷歌地图导航,他都搞不清楚方向。

    你这次会在海岛上待几天?我忽然问他。

    他回答道,原本计划是两三天,现在嘛……不确定了。

    我没有多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这里冬天没什么好玩的项目,或许可以出海看看鲸鱼。我说。

    他顿了顿,才接话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帮我哥清点财产的。

    ……清点财产?

    嗯,他上个月去世了。

    他说得很平静,这句话像阵风吹过我的耳朵。

    我缓缓眨了眨眼睛。

    “哦。”

    他的行李搬下来了。他准备离开,问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推荐的餐馆吗?”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些什么。我向他推荐了母亲经营的炸鱼店。

    他似乎还真的迷恋上炸鱼的味道。一连好几天都过来吃饭,连母亲都慢慢与他熟络起来。有时候我能听到他俩在楼下聊天。也多得冬季海岛上没有什么游客,他才能够在快餐店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我和母亲之间倒是没什么可聊的。我提交了大学志愿的申请。她能对我说的话就更少了。有时候,她只能问问我早上去哪里了,刚才见了什么人,为什么不回家吃饭……纯粹没话找话。只是这些问题,我听多了只觉得更加厌烦,认为她是在管教我,控制我。后来,她慢慢找到了与我沟通的窍门,那就避开与我相关的一切事情,聊一些别人的八卦,比如经常来炸鱼店里吃饭的那个男人,住山上别墅的,听说很有钱,是个弹钢琴的,搞艺术那种。

    我难得觉得母亲说的话有些好笑。弹钢琴的是他哥,又不是他。我对母亲说。不过我短暂思考了一下,卖图书算是搞艺术吗?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我和母亲之间僵硬尴尬的气氛才会稍稍缓和。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丧失了与母亲相处的能力。是她与父亲分开的时候吗?是她将所有寄托放在我身上的时候吗?是她经常夜里对着我哭泣的时候吗?如果我懂得爱她,或许她的人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可是我感觉有一根刺,横亘在我和她之间。我可以爱记忆中虚无缥缈的父亲,却难以去爱她。我曾经问过夏天那个男人,他的女儿有没有对他的存在感到厌烦。他说,所有孩子都是如此。他们年轻时还不是一样。

    我想去海边。

    母亲说冬天风大浪急,海里危险,你在岸上走走就好。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反倒让我产生了逆反心理。我租了一艘皮艇,正自顾自赌气要不要下海,没想到在海滩上碰见了男人。他穿一件灰色风衣,里面是黑色毛衣。他和我打了一声招呼。

    你这是要划到另外一座海岛上吗?他问我,语气轻快。

    夏天可以,冬天太耗力气了。我打算就在附近转转。我说,就这样糊里糊涂做了决定,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一起吗?

    好啊。

    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和他一同把皮艇推到海里。我跳上船,划动桨,不让海浪把皮艇冲回岸上。我回头,示意他跟上。

    他的动作十分轻盈,有些出乎我意料。我回头看他一眼,他已经坐好,划动手里的船桨,冲我眨了眨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问我想去哪里。毕竟坐在后面的人要控制皮艇的前进方向。

    “去度假酒店那边吧。”我道。

    这座海岛是半月形的。度假酒店坐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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