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控鹤
因为有殿下的命令,红巾军也入寇在即,朴承基的急切便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这一路早早登程,晚晚才寻找地方住宿,饮食也相当简单,在朴承基这样一个贵族军官,这样的行程有一点勤苦修炼的意味,虽然面色平淡,胸中却终究有一点特别的风味。
然而他看柳生真辉,却是悠然自得的,将热茶泡在昨晚的剩饭之中,悠然自得,他倒是很习惯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就好像他那一次念的日本短歌:莲花开矣,茶泡饭八文,荞麦面二十八。
柳生真辉确实是在清远津困得有些久了,这一次出门,虽然条件有些简略,然而也相当开心,有一次行走在路上,看到田里竖起的稻草人,手里居然提了一个瓦罐,显然是农人的午饭,柳生真辉便眼睛一亮,念诵道:“拎着午饭的稻草人啊。”
还有一次,进入一个城镇,看到一个醉酒的男人,歪歪斜斜地走在街上,朴承基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失去自控的人,当即将头扭向一旁,却听身边的柳生真辉带着笑意yin道:“喝醉后,连说话都颠三倒四,像重瓣的樱花。”
朴承基不由得便转头看向柳生真辉,只见他一脸笑盈盈地望着那个醉汉,饶有兴趣的样子,朴承基再看那醉鬼,便觉得其实也还行吧,最起码没有呕吐,只是脸上通红,走路踉跄,说着不成段落的话。
想着他刚才的诗句,朴承基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张口便说了出来:“松岳山的野山樱,这个时候应该开放了。”
柳生真辉眼睛一亮,笑道:“真的是很好啊,到了那里,一定要去松岳山看一看。”
一行人这样急匆匆赶路,缩短了路途的时间,三月初七便来到了松都,从南面城门进入城中,骑行到一条热闹的街道,朴承基便勒住马,跳下马来,牵着马匹慢慢地走,许成林等几名侍卫也下马随行,柳生真辉看到这里人声喧闹,店铺繁荣,也觉得很可一观,便也下马,右手拉着马缰绳,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朴承基看着这离别两年零四个月的京都,七百多个日夜过去,经历许多风雨,松都风采依然,仍是高丽最为光彩荣耀之地。
朴承基嘴角微微带着笑,看着这久别不见的京都景象,当初在这里时,虽然也并非熟视无睹,仍然是深爱京中的繁华,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别,再看松都,确实有了一种新的情绪,只觉得入目的人与物都分外新鲜,仿佛用露水洗过了眼。
这时朴承基转头望向柳生真辉,登时就想闭上眼睛以示无奈,镜铺的店主真的是有知人之明,确实与孔雀铜镜很相配,晓得今日要进入开京,本来一路都是麻布和服,今日清晨特意换了那唯一的一件绸缎长着,紫灰色的和服经过两年的时间,已经略有一点旧了,然而上面的朝颜花依然显眼,柳生真辉除了向往樱花,便是喜欢朝颜,医疗所住处的门前,便种了许多株这种花,到了夏天,满满地爬在墙上,难怪将图案印在了衣服上。
柳生真辉的引人注目还不仅仅在于鲜亮怪异的衣着,他右手虽然牵着马,左手却很闲散地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虽然只是一把竹刀,然而看他那左顾右盼的神气,却也好像手里扶着的是那一把Jing钢的打刀,是一个配备了真正武装的武士,只是走路的姿势晃晃悠悠,显出浪子的风貌,如同风中的芦苇,飘摇不定。
尤其他还抛媚眼,他抛媚眼,对路边无论是四五十岁的阿妈妮,还是二三十岁的女人,都是眼睛里亮光闪闪,十分风流的样子,这个无情的人可真是,与元松只刚刚分别了几天时间,就已经将旧日恋情淡忘脑后,开始寻找新的一段因缘,这个人的感情就如同chao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朴承基让玄英寿将柳生真辉送到自己家中,请母亲暂时安置,自己马上进宫,觐见王祺。
寿昌宫中,朴承基俯身向王祺施礼,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带了一种热切,静静地望向王祺,或许是因为忧虑红巾军,殿下的容颜与两年前相比,略有些消瘦,不过容光未减,仍然是记忆中那光华夺目的王,光彩让人难以直视,朴承基深深凝望了一眼,微微低垂了眼皮:“殿下,臣久疏问候。”
王祺看到了他,也十分高兴,含笑道:“承基,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都很想让你回来。”
虽然情景已变,然而听到王祺的这样一句话,朴承基仍然登时心头一热,俯首道:“臣也很想尽早归来侍奉殿下。”
王祺点了点头,语声中带了隐隐的欣慰:“承基,你这一次去清远津,成长了许多,如今我要对你有新的任命,洪麟,将那一份教令拿过来。”
一直侍奉在王祺身旁的洪麟答应了一声“是”,很快捧过一份卷轴,上面缠绕着紫色的丝带,王祺接了过来,用手托着递给朴承基:“朕任命你为中郎将,开京守备,京都的守卫就交给你,主管控鹤军,另外柳萱、崔瑨、廉晶也都调入控鹤军中,让他们帮助你。”
朴承基恭敬地接过教令,诚恳地应道:“臣定然不负殿下所托。”
殿下对自己的这一道任命,是相当信任的了,将松都的卫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