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凤卿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整理好了衣装到了军营,灯火已然亮了起来,庭燎之光,将帅一席,鹰枕戈和李成蹊已然点齐了五千士兵。在演武场汇聚着。
他先进中军帐,换来传信士兵。
“狼庭王最近如何?”
士兵没有料到他问这个,低头道:“安插在狼庭的探子来报过,狼庭王胸腹受伤,甚是惨烈。三日前才自南朝京城飞奔而回。似乎对苏胥极为不满,回狼庭就杀了苏胥送的美人,砸了所有南朝贡品。”
“他们关系破裂了?”
荣凤卿眸色一暗。
这对他是大好机会,若是狼庭和苏胥关系破裂,他几乎可以省一半时间,他们联手,对青州产生围攻之势,即使是他,也觉得棘手。
轻易有这样好事,不由得他不多心。
但遣兵调将刻不容缓,他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就离开了。他带着鹰枕戈离开,把军中所有事务全部委托给了李成蹊。
临上马时,他动作忽然一顿,对鹰枕戈使个眼色,鹰枕戈带着人马自他身边而过,一时间黄沙飞扬,尘土扑面。
荣凤卿单腿踩立马鞍上,看向李成蹊:“城中人麻烦你照顾了,还有水眉,我离开时日,不知多少,把我的吃穿用度挪到她身上。多蒙你照看她。”
李成蹊冷眼看他,负手而立:“统帅放心,难不成统帅觉得我会欺负她?”
“她是你未来大嫂,你自有分寸。”荣凤卿露出极清浅的笑意,跨马而上,扬鞭绝尘。
李成蹊紧抿着唇,目送他们,直到飞扬的黄沙安静下来,远古道再也看不见他们身影,天地间重归一片寂寥。
她回了营。
*
这个消息很快在青州传开了,到水眉耳里,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
有一种压迫感逼着水眉,她心里很是不安。有一颗种子潜伏在心底,现在发芽了一般。
狼庭和苏胥破裂关系?
水眉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什么,跑出了府去,直奔顾寔住处。
“顾寔!”
水眉得到通报,推开门就进去,满脸慌张:
“狼庭和苏胥崩裂了!”
顾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中。他正品着边疆苦涩的茶,笑盈盈看着她。
“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跑到满身是汗?”
水眉顾不得喝茶,喘着气:“是玉玺!对不对!”
顾寔大方承认:“是。”
水眉沉默了。
“我在换玉玺时候,在假玉玺匣子上留下过狼庭细铁爪偷抓的印迹,并且伪造了信件塞进那毒师的包中,把换玉玺的一切罪证污蔑给了狼庭。现在估摸着是苏胥中毒了,和狼庭反目成仇。狼庭王被撕毁盟约,展开报复。”
顾寔冷静的说完,水眉咬牙开口:“那你也知道狼庭要屠城是不是!”
顾寔能煽动两国仇恨!他怎么不会料到狼庭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他一个字没说。
水眉咬着牙,一步步逼近他:
“你为什么不说?你早点说…一城人可能就免于浩劫!”
她大概的明白了,顾寔不能说,现在青州人口混杂,他们身边,说不定就是苏胥或者狼庭的jian细,他一旦说了,就完全暴露了他的身份,等于对苏胥言明,是他背叛苏胥的。
所以,顾寔根本就不是来投降荣凤卿的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想保全自己一个人罢了。
在荣凤卿身边,成功了,他是英雄,护送玉玺有功,失败了,他就是苏胥派到荣凤卿身边的jian细,打通青州有功,赏!
从头到尾,他都是为自己,不肯轻易的多说一句,哪怕那句关系着满城人的命。
顾寔神色有些闪躲,他终于是叹口气:“现在青州城内敌我不明,荣凤卿又不信我,我不能说…”
水眉双眼含泪,一巴掌就要打上顾寔的脸。
“姑娘!”
有人攥住她的手,硬生生截住她的动作,水眉抬眼,是李成蹊。
李成蹊冷眼看着顾寔,顾寔一个寒战低下头,茶也不再散发热气,他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如折翅的孔雀。
“顾小二爷卖的好机关,还是个双簧机关。”
李成蹊怎么会看不出顾寔的伎俩?她早就听见了一切,打心眼的鄙夷这种人,她拦住水眉,把水眉拉出来。水眉已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哭的很是伤心。
李成蹊擦擦她的泪,温柔开口:
“信我,镇西王不会叫雍州冀州百姓,死于狼庭人手下,哪怕一个人。”
“我怕雍州冀州撑不到…”水眉声音沙哑。
“他们会撑到镇西王到的那天的。”李成蹊伸手,摸了摸水眉的头,低声开口:
“就如同你们死守兖州,等到镇西王一般。”
“真的吗?”水眉抬头看她,李成蹊一贯冰冷的脸上有了笑意,她拍拍水眉肩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