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只能匆匆地开始收拾行李。
行程紧急, 她也没法带太多东西, 只能潦草地装了几件衣服。
行李收拾了一半, 房门便被敲响了。外头的丫鬟通传说:“老夫人来了。”
门一开, 阮老夫人搭着芳嬷嬷的手, 慢慢地跨了进来。
阮静漪一见, 连忙停下手中的活, 给祖母行礼:“祖母怎么来了?应当孙女去给您请安才是。”罢了, 又拉出凳子, 叫丫鬟给老夫人上茶。
阮老夫人坐下了, 盛着皱纹的脸上绽出一丝复杂之色:“我想你这儿兵荒马乱的,想必也没什么时辰来瞧祖母, 就亲自来了。”
“哪儿的话?”静漪说,“再忙再乱, 也不能劳动了祖母。”
老夫人笑了起来:“就你嘴巴甜。”
说完了, 老夫人又叹了一声,说:“祖母原本以为,那小侯爷不过是说说笑,顶多想纳你做个妾,这才百般阻拦。如今看来,他对你却是真心的。”
阮静漪的身子一顿。她呵退了丫鬟,在老夫人身旁坐下来:“祖母,你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不放心又能如何?圣旨都下来了。”老夫人的语气里, 还是有些舍不得,“而且我瞧他也是真的喜欢你。他看到你时,人都在笑。”
静漪眨了眨眼,有些讪讪:“是么?”
祖母很少看走眼,今日却被段准给蒙到了。其实,她和段准,那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祖母年轻时也是有许多男子追慕的。男子是不是真心,那我可是一清二楚。”说完,她便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
——段准到底是个小年轻,不如她这个老太太见过的人多。男人见了心上的姑娘,那都是段准那样健步如飞、浑身春风的。这一点,瞒不过她的眼睛。
没想到,静漪性子莽莽撞撞的,偏偏还招人喜欢。马球场上那一砸,竟给她砸了这样的一段姻缘出来。
“好,好。祖母说的对。”阮静漪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夫人拍了拍静漪的手,说:“我和你父亲,过一段时间也会上京去。你出嫁,咱们娘家人必然会稳妥地一道准备。只是在祖母和父亲上京前,得苦着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阮静漪沉静地说:“祖母放心吧。”
老夫人瞥她一眼,嘀咕道:“放心?放哪门子的心。你最叫人Cao心了,脾气倔,太刚直,不知道什么叫屈伸,让祖母怎么放心?……可话虽如此,还是需放手。你迟早得长大。”
说到此处,阮静漪心底微微酸涩。
是啊,她迟早得脱离祖母的羽翼,一个人去过日子。
不过,如今的她经历了上辈子的种种往事,想必不会再如从前一般莽撞天真了。
阮老夫人又说:“这段时间,祖母和父亲不在,你要听小侯爷的话。他对你好,必不会害你。宜阳侯府高门大院,规矩又多,你万事都要小心。”
阮静漪点头说好。
窗外梧桐枝翠绿欲滴,池塘中锦鲤跃起半道水光。半支起的窗户下,祖孙二人贴耳细语,许久才停。
晚膳后,阮静漪便收好了简单的包裹,打算带着丫鬟芝兰一起出发了。
段准的马车就在阮府门前候着,一连三四辆,每一驾马车都是高辕赤帘。此外,到丹陵来颁圣旨的御监也要顺道回京城去,丹陵知州特意来送他,二人的马车便跟在了段准的马车后头,也凑了一支队伍。
总之,阮府门前,一片黑压压的仪仗,一看便威严十足。
阮静漪系了披风,从桃苑跨出来,向花廊上走去。
出桃苑时,苑中灯火已熄,一片黑魆魆的。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她曾在此处抚琴读书,识字绣花。说不眷念,那是假的。
可是,她也知悉圣旨已下,就算再眷念,她也得暂时离开此处了。而再过不久,祖母也会上京来陪伴自己,不至于让她思乡太过。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祖母已上年岁,自己却还让她东奔西跑,心底颇有些过意不去。到时候,得多陪陪祖母说话,以示补偿才好。
一下花廊,她便遥遥看到了段准的身影。
初夏时候,夜风微凉,芭蕉叶子在假山石边慢摇。他手持一柄折扇,闲闲靠在石狮子边。
静漪望着他的身影,心底拨起了小算盘。
给段准当媳妇、吓退丰亭郡主,这可是个危险无比的活计。她要个白银三千,再来七八家京城铺子,绝不过分吧?当然,丝绸明珠,那也是得要的。
白银三千,好像有点多了。看在段准还有些讨喜之处的份上,可以免掉二两,只要二千九百九十八。她可真良心。
阮静漪心底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纤细清雅的声音:“小侯爷?”
对面的月洞门边,露出一道窈窕的身形。
这女子穿水红色的纤罗裙,细系白色披帛,与静漪一般放了刘海儿,斜簪两支招摇的发簪。夜色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