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陆锦言的气场撑不起太久,瞪他一眼以后就卸了劲,低下头一个人生闷气。
燕宣没想明白这整的是哪出,问话也不回。无奈,盛了一碗甜汤摆到他跟前,好声好语地哄着:“别光生气,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嗯?”
他语气温柔,却让陆锦言心里更难受了。
说到底,他不是爱无理取闹的人,刚刚只是情绪上来才认定是燕宣的过错。片刻之后冷静再仔细想想,被那些少爷小姐盯上又不是燕宣的主观意愿。
燕宣的确洁身自好,从头到尾招惹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倒是他自己,在这种场合还耍小脾气,真的差劲。
陆锦言是不生燕宣的气了,却又跟自己闹起别扭。他拿起羹匙,一口一口地扒着,一言不发。
燕宣淡淡扫了一圈周围,看到左右对面那些探究的目光,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垂下眸,视线落在小公子的后脑勺上,心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旁边人已经看不懂他二人这奇怪的氛围了。
说是长辈爱护晚辈,可又不是差几十岁,哪有亲手盛汤添菜的。这样细心呵护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更像……夫妻?
但这更不可能了啊!
不知真相的众人只当是睿亲王和善可亲,都盘算着自己或自家儿孙如何也能入得了这位贵人的眼,好提拔一番。只有陆尚书府那两桌有不同的动静。
陆菡菡压低声音,对身侧的人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还不信。现在亲眼瞧见,你总该相信了吧。”
陆凌彦不答,死命盯着斜前方,面部因肌rou用力而有些狰狞。
这难怪,任谁听到都觉得太过魔幻。
前几日,陆锦言刚被燕宣从陆府接走时,陆凌彦还挺高兴。他不觉得他大哥那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得了睿亲王的指点能有什么进益,总归是烂泥扶不上墙。反而陆锦言一走,这陆府更成了他囊中之物,陆锦言想再夺回来就是难上加难。
直到陆菡菡火急火燎跑来跟他说了,那天傍晚撞见燕宣抱陆锦言回房的事情。
一开始,陆凌彦也有些吃惊,但很快他就推翻陆菡菡的推测,直呼不可能,就算她没看错也绝不可能往那种关系发展。
睿亲王是何许人也?怎会看上陆锦言。他十分笃定。
然后就被亲眼所见两人的互动狠狠打脸。
眼神、动作都太自然了,他们是真的……
他默默攥紧拳头。如果真是这样,那陆锦言想翻身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在他的认知中,陆锦言天生就是他的敌人。他生母范氏,青梅表妹比不过和善公主的千金,只能委身做了妾,生下他也只是个庶出。好在老天有眼,没几年就把那短命女人收了去,范氏被扶为正房,他也顺利升为嫡出。
可偏偏,陆锦言比他生得早,嫡长子的身份始终压他一头。有陆锦言在一天,他就不是陆家的头位继承者。
自小,范氏就告诉他,一定要把当年被抢去的都抢回来,连给他取的名都别有深意。
“凌彦”,即为凌驾于锦言之上。
明面兄友弟恭背地捧杀打压,陆凌彦一直没让陆锦言好过,不被家主待见,在陆家日渐边缘化,这一切都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但现在,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陆凌彦不甘心。
他并不执着光明正大地和陆锦言竞争。如果旁门左道能更快、更有效,那他绝不会犹豫。
所以,在短暂的愤恨之后,陆凌彦很快冷静下来。他现在最需要摸清的就是,燕宣喜欢陆锦言什么。
文韬武略是不可能的,陆锦言没那东西。
皮囊的话,陆凌彦自信他和陆锦言生的是有四五分相似,而且年纪更轻、本钱更足。
最容易的就是性格之说,想要乖的、娇的、话多的还是话少的,他都可以装,怎么都比陆锦言那个脑子不灵光的会讨人欢心不是吗?
陆凌彦冷笑一声,男人之间那事不就是图个新鲜吗?他可不信真能有什么长情。
他脸上已经由Yin狠转为志在必得的自信,陆菡菡看了满头疑惑。
她这亲哥是被刺激的脑子都坏了?
燕宣还在伺候陆锦言吃东西。
平时宠他也没到喂饭的地步,但今日场合不同,燕宣怕他束手束脚放不开,而且小公子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这半天连话都不说,燕宣可不得多看顾些。
陆锦言还沉浸在自己懊悔中,呆呆的,燕宣递过来什么他就吃什么。
二人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可在别人看来,已经从刚刚的微妙变成诡异了。
皇帝和太后离的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他们家老小对待这陆府的小公子这般细致珍重,要说没点猫腻是根本不可能。
景文帝默默给太后递了个眼色,陈太后摇摇头,微微叹气,并没有出声询问。
一长兄一亲母,他们对燕宣性子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