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的尾音打着颤消失在空气中,接着便是一片仿佛陷入泥潭般的死寂。
这样的死寂有点恐怖——像是时间骤然停止在这一秒,又像是整个世界忽地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咚咚的强烈心跳急切地想吸引对方的注意,最终却还是响在自己耳畔。
温子舒的脸色不甚好看。
他能理解林白的反抗、享受林白的挣扎,他乐于见到自己的小家伙有了血性,却不能接受林白将自己变成威胁他的筹码。
“我、我再重复最后一遍……”
丝毫没有威慑力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林白一面用剪刀抵在自己侧颈,一面用力去推温子舒的身体,想让男人从自己体内退出去。
“嘘。”温子舒用食指轻轻压在自己唇上,以这样的方式将林白发颤的话语打断,“把剪刀给我。”
这声音很轻,也没有注入太多情绪,但林白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温子舒正压着极度的怒火,他突然有点慌神,可这不足以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不可能。”林白的声音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干涩,他用那尖锐的冰凉利器紧紧顶着自己的脖子,划出一条让男人心悸不已的血线,“温子舒,我不想跟你闹僵……放了我。”
掐在林白腰间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有那么一瞬间,温子舒几乎产生了锁他一辈子的想法——但囚在笼中的鸟不可能一辈子展露美妙的歌喉。
又一次平复心绪的深呼吸过后,温子舒沉默不语地从对方温暖的体内抽离,他慢慢地抚到林白腿根,将那条项圈的指纹锁刷开。
锁链坠地砸出闷响,却是昭示林白自由的声音。
“把剪刀给我。”温子舒用越发低沉的声音重复道,“不要伤到自己。”
“别动!”终于自由的林白有些狼狈地翻下床,重回大地的双腿有些发软,但好在温子舒每天都会为他按摩保持活力,还不至于太过踉跄——他一边半遮着双眼,一边举着剪刀继续威胁道,“别跟着我!”
林白一步步地退到房间门口,透过指缝看着晦暗光线里坐在床边垂首的男人,忽然没由来地鼻酸。
也忽然,未经思考地脱口一句。
“要是我们不曾认识就好了。”
明明是一句难过的自嘲,却让对面Yin影里的温子舒猛地抬起头来,他以林白从未见过的目光盯过来,震惊、愤怒、悲伤……夹杂着甚至带有杀意的强大气场。
毫不夸张地说,林白当时就腿软了。
在令人心颤的威慑下,他转过身,几乎逃一般地跑出卧室,外面走廊的廊灯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与卧室中如出一辙。
林白跑着跑着,猛地刹住脚步。
他熟悉温子舒的别墅,他知道这别墅平日里灯亮如昼,可如今,在温子舒的Jing心打理下,别墅的每一处都配置了适合林白恢复视力的弱光——如果不是提前意识到林白可能会突然从那间“囚牢”里出来,或许温子舒也不会在灯光上做足功夫。
这样的想法让林白愣在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意识到温子舒的可怕,这个男人游刃有余地为他处理好每一件事,从相识、相遇、相伴,再到现在的相离,温子舒总像是手握剧本,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打点好一切。
他蓦地想起唐声的告诫,告诫他温子舒在监视自己的事。如果温子舒能在学校布置监视他的摄像头,那么在家里布置同样的摄像头更是易如反掌,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偷偷藏了剪刀,或许他早就看到自己在他外出时偷偷磨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可他只是耐心地等待,像蛰伏在暗处的高明猎手,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刻。
所以刚才,他才会如此冷静,又如此难过。
林白站在空旷幽暗的客厅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通往自由的大门就在前方,但他无法保证这扇门之后是确切的自由还是无尽的囚牢,如果温子舒把一切都算计好了,那么当他推开这扇门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林白半遮住眼睛,一步步地往后退着,经过沙发的时候,他一把掳起带着chao意的外套,边往楼上跑边仓促地披在身上。
——无论如何,都要先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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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林白离开卧室,温子舒也没有开灯,他默默坐在床边,一手握着空荡荡的项圈,一手握着黑屏的手机,这间所谓的“囚牢”见证了他们最初的甜蜜,也目睹了两人貌似无可挽回的诀别。
沉静如一尊雕像的男人并不十分在意林白的离开,因为他足够自信对方无法离开这里,此时此刻,温子舒更在意的是林白那句仿佛后悔一般的自嘲。
“要是我们不曾认识就好了。”
手机在他指间转了三圈,停住了。
单单是想到这句话背后可能带来的后果,温子舒就止不住地后怕,他用力攥着手机,拼命平复着这种罕见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曾几何时,他也在独处时问过自己,后不后悔通过这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