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触即融的还未形成雪花的微小晶体,有片刻出神,后来注意到连诀的视线也正落在他的袖子上。
沈庭未刚抬起头,想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司机回来了。
司机脸上陪着笑,实则不带诚意地解释这里不能停车,所以把车放得远了些。连诀没有揭穿他的谎话,从上了车就不再说话。
回到酒店没多久,有人送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连诀拿了电脑就回了房间,可能是有工作要忙。
沈庭未的鼻子有点塞,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他揉了揉鼻头,也回到房间,把小心带了一路的戒指摘了下来。他手上没有戴东西的习惯,加上不合尺码的戒指太大,戴着很不舒服,他用绒布把戒指包好,放进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
雨夹雪到了傍晚彻底变成了雪,沈庭未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坐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飘在空中的雪洁白软绒,洋洋洒洒地落,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连诀又在接电话,他用很短的音节回复对方,过了一会儿挂断电话,走出来,对沈庭未说:“下雪了,晚上的航班取消了,我们等雪停了回去。”
沈庭未猜到了,说“好”。
连诀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拿出IPad翻看酒店服务里提供的餐饮页面:“晚上想吃什么?”
沈庭未对品尝当地美食已经丧失了兴趣:“都行。”
连诀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感,在他话音落下没过多时,就选好了菜品,电话吩咐客房服务人员过来送餐。
沈庭未听到他对电话那头强调“少油”和“清淡”,热度源源不断地流入指尖,他捧着手里的温水轻轻抿了一口,放空了大脑,透过眼前缭绕的热气望回窗外。
晚餐吃完两个人就各自回了房间,沈庭未晚上睡得很早。
意料之外的情况除了第二天清早还没停的大雪,还有沈庭未席卷重来的低烧。
沈庭未并不是特别容易生病的体质,但从来到这边以后生病的频率高得离谱,不知道是怀孕后抵抗力变差的缘故,还是根本不能适应这个缺乏信息素的世界。就像水土不服。
这场不像上次发 情热那样难耐,就觉得冷。
他的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团还在燃烧的炭火,眼皮也发沉,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
刚清了下嗓子,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连诀像是也刚起来不久,身上还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袍,走过来,把水杯放在他手上,拆好的胶囊也递过去。
沈庭未自从怀孕后吃药都很谨慎,他接过来,拿在手里研究似的看了一会儿。连诀在一旁说咨询过医生了,控制好剂量没有问题,他才将信将疑地将药就这水吞了。
“我睡了很久吗?”沈庭未担心会耽误航班。
连诀说“还好”,又问他要不要吃早餐,沈庭未摇摇头,说没有胃口。
连诀走到窗边把没拉严的窗帘拉好,把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高几度:“不舒服的话就继续睡吧,雪还没停。”
沈庭未“嗯”了一声,在连诀的无声催促下把温水喝完,将空了的玻璃杯递回连诀手里,又抬头看着他:“谢谢。”
“睡吧。”连诀离开时把门带上。
退烧药里含有安眠成分,沈庭未吃了药没多久就沉沉地睡过去。但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舒服,后颈的腺体隐隐发涨,体内好像有热气蒸腾,让他口干舌燥,又觉得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股极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有人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意识不太清醒,只来得及感觉对方靠得很近的呼吸与体温。
扑近的气息像是带着某种奇妙的能力,抚慰了他因发烧而变得紊乱的信息素。但好像没有停留的意思。
当这份令他感到舒适的气息逐渐从他身边抽离,他茫然地伸出手,本能地想将它留住,指间却真的如有实质地握住什么。
连诀垂眼,看向沈庭未抓住自己衬衫衣袖的手。
他不过是方才从虚掩着的门口走过时,听到沈庭未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就进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被沈庭未以这种方式赖上。
房间里没开灯,连诀看不清他的脸,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装睡。
他的语气不算太过冷漠,只是用一种阐述的语调对他说:“沈庭未,把手拿开。”
那只细白的手原本只是捏在他袖口的布料,在他这句话后,又变得很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引得连诀皱了皱眉,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沈庭未很低地说了句什么。
连诀没听清。
沈庭未张嘴,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连诀大发慈悲地往他那边小幅度地俯了俯身。
“别走啊。”连诀听到沈庭未哑着嗓子说,语调像是在撒娇,“好难受。”
沈庭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光先轻打在眼皮上,还没睁开眼睛,先听到耳边轻而有节奏地键盘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