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戏很快开始,饰演宋何如的还没进组,闻清佩倒是早早的来了,等在一边,有礼貌的和苏凌誉打招呼“师哥好,刚才那一场真是太Jing彩了”。苏凌誉听说过这个演员,和自己同校的后辈,他一出道就风头无两,斩获了最佳新人奖,几年前却莫名被雪藏,好像叫…叫…啧,忘了。小陈在他耳边提过一嘴,他没注意听。此时只能笑了笑,微微颔首“谢谢你”。
其实苏凌誉有些尴尬,这个本子,他挺不愿意接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被同一个人欺凌,而自己却要演的感恩戴德,将他赐下的羞辱和温存一并收下,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罢了,接都接了,陆导几乎是求着他来演了,怎么可能拒绝。
“云安,你准备一下,下一场就是你和凌誉的对手戏了”。阮云安微微垂了垂头“好的,导演”。
李镜玦静静的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将头压在上面,闻清佩伸出脚,狠狠地踢在他肩胛,他便倒在了地上。苏凌誉隐秘的皱了皱眉头,再次跪好,这一脚,踢实了,导演没有喊卡,他只能继续演下去,他体质特殊,轻微的撞击都会让疼痛绵延许久,青紫一片。“小玉,喜欢我踢你么”?李镜玦仰起头温和的看着闻清佩,眼神里有光,但是怯懦又小心,像是条被遗弃了却不死心的狗。
阮云安刚刚没能错过去,脚上使了重力,后背已经吓出了一层薄汗,险些出戏。此时却又被苏凌誉一个眼神带了回来,对啊,此时他是闻清佩,他是李镜玦。李镜玦是谁?是他的狗,是他苦心孤诣,磨了几年的好狗。
他蹲下去捏着李镜玦的下巴“告诉我,喜不喜欢”?“喜欢的…公子做什么,小玉都喜欢”。他低下头往前爬了爬,在闻清佩的鞋上落下一吻,所有人的呼吸都窒了窒,这不是剧本上的内容,就算有,谁又敢让影帝真的演出来。阮云安吓了一跳,但是他强行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能搞砸,不能搞砸,他被雪藏三年了,几乎要耗尽最后的青春和往后的人生,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心甘吗?
可是他接不住,他接不住影帝的戏。他讨厌闻清佩这个角色,他为闻清佩写了无数的人物小转,可是他还是讨厌。他不懂这个人的行为逻辑,因此也不懂还怎么回应影帝临时加的戏。
导演喊了卡,小陈连忙拿了杯子给苏凌誉漱口,阮云安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听不见周边嘈杂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苏凌誉微微活动了一下被踹的生疼的肩胛,走了过去拍了拍阮云安,朝他招了招手,然后便往外走。他还愣着,小陈上前不耐烦的说“誉哥叫你呢”, 他这才缓过神来跟上。
在保姆车旁,阮云安擦着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苏师哥,我下次一定注意”,段雪颜躲在一旁竖起了耳朵,注意?注意什么?苏凌誉笑了笑“别紧张,拍戏么,磕磕碰碰都是正常,只是,我问你啊小安,你觉得闻清佩为什么要这么对李镜玦”?他赶紧回忆自己写的人物小传“他…他小时候当李镜玦的伴读,其实一点也不愿意,然后…然后李镜玦虽然和他称兄道弟,但是人前还要跪拜李镜玦,他觉得跪拜朋友是屈辱,哦,还有,闻家权倾朝野,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看不上李镜玦”。苏凌誉偏了偏头,阳光下的他太好看,金光闪闪,段雪颜实在是忍不住了,喵的一声就扑了过去,把阮云安惊得退后了一步,苏凌誉无奈的把它抱了起来,“吓到你了?不知道怎么了,它这两天黏人的紧”。
阮云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伸手想要摸摸它,段雪颜瞟了他一眼,用爪子把他手打掉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苏凌誉为了防止更尴尬,将winter塞进了车里,“你刚才说,他看不上李镜玦”?阮云安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只是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只觉得他满心都是恨意,不肯屈居人下,为了报复才这样对他,可是他为什么不杀了李镜玦?换子之事隐秘,保不准就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再者说,他为什么不将他做成人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不是更容易么”?为什么,阮云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好说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话“他就是个变态啊,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
“你就没有想过,他喜欢李镜玦吗”?“啊?”阮云安懵了,“这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折磨他”。苏凌誉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他把李镜玦锁在自己身边,设计让他爱上自己,一次一次的羞辱他,然而在李镜玦每次退缩之时,闻清佩都害怕的要死,剧本里的几次温柔,都是在将他伤的狠了以后,你没想过为什么吗”?阮云安苦笑,“我只觉得他神经病”。
苏凌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界上爱和恨不都是纯粹的,你好好想想吧”。阮云安站在原地看着苏凌誉远去的身影,攥紧了手心,喃喃道“师哥……”
段雪颜在车里不屑的撇了撇嘴,这都需要他家影帝来点,真是太笨了,那闻清佩不就是个卑劣的抖S么,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