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承认他已经厌烦,或者说苦恼于不过是“梦”的脆弱东西。
他最近常常梦见一些可笑的,荒唐的画面——他,只能拘泥在房间里,被侍女们当做是婴孩般照料,不能跑动,呼吸痛苦,无时无刻不等待死亡的到来。
那样卑劣的,弱小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尽管他曾在出生的那一刻差点被人判定为死婴,但他也顽强地活了过来,家族为他取了“无惨”之名,更是期望他不再重蹈出生时的紧张危险。
梦中如此脆弱多病的人,不应该是他。
应该是……那个“女孩”才对。
与他也有血缘关系一族的产屋敷家族,将他们收养的女孩——没错,竟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送给了他们。鬼舞辻无惨对这个发展感到不可思议,他问过他的父亲,但那个年迈而愚钝的老人,竟然不给出任何解释,只是让他当做多了一个“妹妹”。
他们说,她是个有着高强的灵力,虽是人,但又有神明般的纯净,如此不可思议的女孩。
产屋敷家族与神官一脉关系紧密,鬼舞辻无惨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因为这么不可理喻的理由就收养了个陌生孤女,给予她照料和帮助,最后又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他们。
什么神明与强大灵力,鬼舞辻无惨冷笑,明明不过是个只能苟延残喘的弱虫。
因为传闻她身体极差,甚至不能随意走出房间,他还没和她好好见过几次面,偶尔见面,都只能远远瞥见她比他还脆弱无血的肤色……
在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想不起那个记忆中女孩的任何印象,只是隐隐记得有这么个人时,鬼舞辻无惨感到古怪,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记起刚好他们不停给她求医问药,据说又找到了一个名声在外的医师。
(梦里那个病虫怎么可能会是我,明明应该是那个女人。)
他按照固定的程序,得见他名义上的“妹妹”时,一入眼的画面,便是花团锦簇之间,黑色长发的少女不规矩地随意穿着裙摆,摘下了一朵紫藤花,别在扶着她的侍女耳边。
“这样也很好看——”她拍拍手,十分高兴地说,而侍女乖巧低下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鬼舞辻无惨:“……”
也没看见哪里有病啊。
春妍回过头,发现了出现在花园的另一个年轻男人。
他拥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明明按照侍女们对他身份的提示,他应该是一个尊贵的,矜持的大家少主,可是春妍却觉得他比起一种矜贵,更多地是对待他人的冷漠与不屑一顾。
他明明有着张极好看的脸,但很难让人生出接近的心思。
春妍听着便宜哥哥开始跟她絮絮叨叨最近家族给她的日程安排,他的声音平淡而不带感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于是春妍只能猜测他根本不熟她——或者说,不熟她现在抽到的游戏“身份”。
她一眨眼,变成了平安京的贵族少女。
而且还是,多愁多病身,没有倾国倾城貌的那种。
春妍对骤然多出的详细身份资料感到不适应,要知道,来到这里,她不仅多了一大堆侍女,还多了个竟然会来看她的“哥哥”。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她只在意她到底什么时候加入的这个游戏,为什么在这款主线是“收集SSR”的游戏里,她已经集齐了两张SSR,而且她本人完全没有印象。包括游戏卡牌BOOK中,有许多她没见过的卡牌,而任务列表里,还提示她失败了一个“解锁白器回忆”的任务。
她丢失了上局游戏的记忆,游戏指引解释说因为她乱整游戏BUG,以及刚好换地图造成的一种系统错误——春妍庆幸,她至少没有忘记她是谁,她为什么来到这款游戏,又是为了什么而想努力通关。
想到这里,面对面前这位叨叨不休的俊美“NPC”,春妍时不时点点头,表示有在听他的叨叨。
为了展现她的友好,她还时不时努力勾起嘴角,露出友善的笑容,但是她的哥哥明显不喜欢她这样的表现,好多次皱起了眉头,更加冷漠与厌烦。
……能拒绝与这个NPC接触吗,春妍认真地想。
她可不可以依靠那张“祸津神”身份卡飞天走壁,离开这个只有房子奢华,食物烂的一塌糊涂的宅子啊。
春妍对抽到的游戏身份背景非常不满的一点,不是那沉重的和服,寡淡的食物,无趣的古代生活,让她窒息的化妆方式——而是她这具身体的负面效果真的很多啊!!
她!真的可以走——可以跑——可以跳!
为什么,一定要强制她,每天都会在一定活动时间后自动陷入“疲惫”“困倦”“虚弱”模式,在她不听话休息时强制让她昏厥入睡,然后吓晕她的侍女们!
“明天会有个新的药师给你看病。”她的便宜哥哥说出关键,“不要失礼。”
药苦她就倒到泥土里给花草虫享受……少女面无表情地想,同时向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