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嗓音更加嘶哑难听,“就在那个湖边。所有人就说你是半仙,就连你那些亲徒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吧?”
他像在讲什么秘密,顿了一下,又咬着牙笑起来:“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看到了。”
“都是邪术,谁比谁高一等呢?凭什么你可以一边用着那种阵,一边受人崇拜敬仰,我却该死……凭什么……”
“凭什么——”张岱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谢问的眸光扫过那片早已支离破碎的湖面,又收回来道:“那是你认错了阵。”
“所以你布的是什么?”闻时低声问道。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尘不到沿湖摆放的那些圆石都是抹了血的,那应该是个难控的大阵。张岱当年撞见那些,下意识以为尘不到不甘于半仙之体,背着所有人利用笼涡种种来助长修为。
但闻时清楚地知道,那不是。
可他也认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谢问静默一瞬,说:“那是我布来备着的东西。”
“备着干什么?”闻时问。
谢问扫过那些远远近近的后世人,又落回到闻时这里,“留给你们的。”
他活了很多年,见过很多事。知道诸法无常,世间总有劫难。战乱、疫病、天灾、人祸……短则几月,长不过几年,总会有那种无法估量的大笼,那是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人留下的尘缘,化散不了是劫难,由任何一个人担下也是劫难。
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料见过一些后来事,早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就在那几年。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不在了,再碰到那样尸山血海的大笼,谁会去担?担下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他其实很清楚,真到那种时候,必然有人会横挡在最前面。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放不下心来。
所以他一直在琢磨一种阵局,能将消融不掉的尘缘吸纳过去,留待日后慢慢化散,给担负太多的人一个缓冲的余地。
他需要那个阵在他死后也如常运转,替他看着那些往来于尘世的徒弟们。
“那算是洗灵阵和笼涡相结合的一种阵局,一方挪转,一方贮留,不过要比那再稳固隐蔽一些,免得牵累不知情的人。”谢问说。
每回来这处山坳,他都会摆弄着阵石试一试,调整过很多回。
为了让那个阵局运转不息,他以血封石,算是拿自己做了阵眼。只是还没等完全成型,就出了最大的变故……
闻时听着他的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件事掠过脑海的瞬间,仿佛一捧冰川水兜头而下——
因为柳庄的变故,他跟卜宁几人曾经认真研究过天谴。他知道那种东西因人而异,落在普通人身上是一种效果,落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又是另一种,后者要严重得多,沾上就是万劫不复、不得超脱。
这东西根本无解,还一份债是一份,轮回一次才会淡一分。
张岱从始至终没入过轮回,一直借着别人的皮囊,照理说天谴的印记应该一分不减。但张婉说过,他的印记是淡的。
他怎么做到的?
……
是曾经……悄悄借着什么东西清洗转移了么?
除了谢问所说的那个阵局,闻时根本想不到第二个答案!
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当初尘不到控不住万千尘缘满身业障,最终落入封印不得超生,就都有了缘由……
第102章 归期
想到这些, 闻时怒意到了顶峰。狂风拔地而起,冰霜向外,顺着震颤不息的傀线疯扫出来。
转瞬, 张岱便是满身血口。
“啊啊啊——”
天地间仿佛之剩下暴怒的狂风和他们两个。
“你做什么了?”闻时厉声问, 嗓音冷得像雪里淬过。
张岱剧痛攫取了神智, 他惨叫着,急喘好几声才抬头看向闻时:“你!”
他眼里还带着深重的怨恨,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见闻时的问话, 也不明白闻时此刻的盛怒。
就是这种不明白,最让人怒火中烧。
张岱身上的傀线猝然收紧, 勒得他皮开rou绽。他的眼珠因为冷不丁的剧痛和窒息爆红凸起。
闻时手指顺着线朝前一捋又悍然一拽, 将张岱猛地拽到面前。他被迫抻仰着脖子。
“我问——”闻时的手指攥得极紧,关节泛着毫无血色的白,跟他此时的唇色一样:“你怎么洗的天谴?!”
张岱想挣扎, 却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他因为窒息两眼翻白,眼皮飞速地颤着……
那太狼狈也太丑陋,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
怎么洗的?
张岱说不出话,只动了几下乌紫的嘴唇。看上去像在艰难思索,仿佛他已经忘记了。
闻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眼里那股冷冷的疯劲也到了极致。
他骨节都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