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这家里,发生这么多次大事,每次崔建国闹着要跟她离婚,都是婆婆斩钉截铁拦下来的,每次大房有个什么事,都是婆婆出头挑下来,可以说,没有婆婆,就没有崔家的今天,更没有她刘惠。
她抹了抹眼泪,是啊,男人不是人,可婆婆待她不薄,去北京还给她带了手表,比崔建国的皮鞋还贵的名牌手表,都是婆婆自掏腰包,没要她的钱。
她这么不死不活的自闭着,崔建国吃香喝辣毫无影响,可婆婆却是最难过的,这一年里不知来过多少次……她不应该这么对老人家。
于是,绿真刚把一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就见刘惠端着两个空碗下来,“你放着,我来洗。”
“不用,咱就用洗衣机,顶多费点电。”
“这玩意儿洗不干净。”话才出口,刘惠又红了老脸,再不干净,能有她不干净?这都是两三个月发臭的衣服了!
她能“活”过来,绿真心里也松口气,“对了伯娘,我姐孩子啥时候生啊?”
周家生怕崔家反悔,去年三月就催着小两口结了婚,没多久就听说怀孕了。
说起这个,刘惠脸上终于露出幸福的,中老年人特有的笑容来,“预产期在年后,上星期打电话说年前就要回阳城来,不跟她婆婆在省城。”女人和婆婆最容易闹矛盾的时候不就是坐月子吗?
都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也怕春苗受委屈,电话里说过好几次,让她回娘家来,家里房子这么大,比省城鸽子笼舒服多了,大河口啥没有?吃的喝的,绝对委屈不了她和孩子。
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刘惠倒是开始说人话了。
“大伯娘福气真好,是你们这一辈里第一个当外婆的人啦!”
刘惠高兴得咧嘴,“嘿嘿,不过你说错了,我不是当外婆,是当nainai。”
原来,结婚前双方就商量好的,崔家不要周家一分钱彩礼,春苗不算嫁出去,周文良也不算来周家倒插门,以后孩子就是罚款也要生两个,大的跟周家姓,小的跟春苗,也算给崔家大房留个根。
因为崔家的现实摆在这儿,女儿们要是都嫁出去,那崔家一脉在农村的普世价值观里就是“断子绝孙”了。周家父子虽然是知识分子,但也尊重他们的观念,周母再不乐意,又能怎么样?她想跟春苗吵架,春苗还直接就不回婆家了,连他们在书城买的新房也不回了。
“那可好,伯娘快打起Jing神,到时候我姐回来看见你不开心,她也不开心,万一以后生出个小苦瓜咋办呀?”
“噗嗤……啥小苦瓜,就是难看点也没啥,只要健健康康。”她捋了捋蓬乱的头发,“不过,我还真怕那老婆子不要碧莲跟来,到时候看见我这副模样,背后还不知怎么编排你姐。”
“不行,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幺妹明天陪我去烫头发吧?”
绿真赶紧点头,“好嘞!”又好说歹说把她哄到自家去,帮着nainai收拾锅碗瓢盆,一大家子喜出望外。
崔建国一副见鬼模样看着老婆忙前忙后,生怕是自个儿喝多了,老眼昏花,这婆娘不是正在床上躺尸吗?不是喂到嘴边也不会张嘴的吗?这有说有笑忙前忙后是几个意思?
老三推了推他,“大哥也别喝了,上去帮帮大嫂。”
崔建国把脸一板,“不去,这娘们,让她装死。”这次不把她治住,以后还不得骑他头上拉屎撒尿?
可没喝两口吧,他又嫌弃酒不好喝,“明儿还得上班,不喝了不喝了,娘不是说腰疼嘛,我去帮帮忙,你们喝着啊。”
屁颠屁颠,腆着脸去了。
崔建军和顾老二交换一个眼神,啥叫“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大哥这样呗!兄弟几个谁不知道谁啊,还摆这臭架子。
当然,绿真不知道的是,韭菜二伯娘连夜上曹家,找王大姐扯皮去啦。因为那股票就是王大姐的熟人推荐的,也是她带头找熟人的熟人买的二手,现在血本无归她不找她找谁?
姐妹俩平时关系是好,以前大姐也没少帮衬过二妹,可这是二十万啊!春晖春月的嫁妆啊!
绿真本来想劝劝的,可也知道二伯娘脾气,看着最讲道理,其实是最独断专行的,尤其在跟二房息息相关的事上,不让她发泄,她说不定会憋出毛病来。
刘惠烫完头发没几天,大着肚子的春苗果然回来了,周文良开着车,拉着一车的大包小包,既有给丈母娘家的年礼,也有老婆和未出生孩子的各类用品,看不出来准备得还挺充分,刘惠挑挑拣拣也找不出错处来。
崔老太虽然快七十的人了,但她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耳聪目明,头发半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五十出头呢。只见她摸了摸孙女肚子,拿出一床灯草绒的小襁褓,内里不知道垫了啥,表面松软,形状却硬硬的,还有一床花花绿绿无数块小布头缝制的被子。
“这是百家被,本来还想做百家衣的,他们不让,非说怕我伤眼睛。”
春苗摸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小被子,眼眶shi润,“nai干嘛费老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