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晨双眼布满红血丝,深情且哀恸的望着床上沉睡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安安静静的躺着,肌肤透白如瓷,唇色是淡淡的粉,灯光透过纤长浓密如蝶翅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Yin影。
安宁的模样宛如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躺在玻璃棺里,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睁开眼看爱她的人。
长时间的沉睡导致女孩肌rou消减,身子骨清瘦得如弱柳一般。高希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摸上君意然瘦削的脸颊,满目心疼:“宝宝,你已经睡了好久了,醒过来好不好?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独自生活?”
“我昨天洗碗的时候又打碎了一个碟子,还忘记带球球去散步,你起来骂我啊。”
“求求你,别睡了,球球好想你,我也好想你……”
高大的Alpha面对沉睡不起的爱人脆弱得如同一个被欺负了的稚儿,眼眶里的泪水凝聚成珠,滚落下来,在脸上划过一道道水痕。
一场意料之外车祸,几乎摧毁了这个从前意气风发的Alpha。
挚爱的恋人不再抱着她对她说“我爱你”,也不再搂着她的脖子靠在她身上软软的撒娇。那双从来都只倒映着她身影的明亮眼眸紧紧的闭上了。
一睡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的任何一天任何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医生说,沉睡得越久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渺茫。
高希晨执起君意然的手,贴在脸侧眷恋的蹭了蹭,那是她最爱的温度。Alpha的眼泪沾shi了女人的手,高希晨用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看着恋人,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在狠狠揪紧,疼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君意然光洁的额头,她的脑袋里有一个血块,医生说那是她醒不过来的元凶,不能开刀,除非被身体自主吸收,否则她的宝贝会一直沉睡。
“如果我会变魔术就好了……”
“宝宝,我好难过……”
“你抱抱我好不好?起来抱抱我啊……”
Alpha像是在与床上那人说话,又好似在喃喃自语。一句句问话得不到回应,寂静的空间里有个身影缩着肩膀无声痛哭。
……
“小希,听妈的,你妈说得对,然然都这样了,你年纪还轻,还有大好人生,没有必要死守着她。”
柔弱的美妇人强撑着Jing神劝慰一脸苦涩的晚辈。
君意然遭遇了意外,悲伤的又何止身为爱人的高希晨?
高希晨被摧毁的是生气,君凌被摧毁的是全世界啊。
一个Omega独自养大一个孩子,在这世道上有多艰难不言而喻,但是君凌硬是咬牙将君意然平安健康的抚养成人。甚至在知晓女儿分化成Omega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自己曾经不堪提起的经历而阻止女儿交友,反倒是鼓励她去体会恋爱的美好,勇敢追求真爱。
高希晨握紧垂在身侧的手,掷地有声道:“妈,我既然喊您一声“妈”,这辈子都不会变,我认定了然然,就怎么也不会改!”
“您别听我妈说的,她就是胡言乱语而已。然然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
君凌摇摇头,神色哀伤,“已经一个月了,如果会醒早就该醒了。”
“不会的,您相信我,然然一定会醒的,她才不舍得让我们为她这么难过。”高希晨说着安慰的话,可这说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全然相信。
……
“高希晨!要么和君意然分开,要么我和你断绝关系,你选一个!”
高文沉声厉色,常年居于高位让她周身散发着凌驾于人的气场,将高希晨压得透不过气。
“妈,不要逼我,求求你……”高希晨满脸为难,一颗心脏被左右拉扯着,仿佛要硬生生的撕成两半。
亲情和爱情占据了她整颗心脏,高文却非要往她手里塞进一把利刃,逼她割舍君意然,那和剜心有何区别?
“妈也不想逼你,如果君意然能醒过来和正常人一样妈说什么也不会反对,可她现在的情况会持续多久谁能说清?半年?一年?又或者是五年十年?难道你这一辈子都要守着她吗?”
高文软了些声,试图说服执迷不悟的女儿。
“你才二十五岁,还有大好人生,还要生儿育女继承家业,怎么能浪费在她身上?”
高希晨从来都知道母亲是个犀利的商人,只是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么衡量感情。她难过的看着高文,声音轻得如羽毛,“是不是我不生儿育女不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你就不要我了?”
高文皱着眉,看着面容仍有些青涩的女儿,半响后狠声道:“是。”
高希晨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蓦然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孔变得陌生起来。
……
病床前,一个高大却颓靡的身影跪在洁白冰凉的瓷砖上,那冰凉自膝盖直抵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