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的。
想到这,十六有些担忧地望向旁边的李玄慈,被他察觉了目光,回望过来,与她那双圆眼睛一对,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怎么,担心我?”他微微斜起唇角,目色中含着放肆,语意轻松,半点不似担心的样子。
自然是担心的,那祥瑞是他献的,且这烟花降下的天火,正应了当时皇上猜忌他的天狗之兆,难保不会将这账记到他头上。
可话出了口,却不知怎么拐了个弯,十六望向一边,十分自然地说道:“祸害遗千年,你起码活一万年。”
这话说得放肆,可却正对了李玄慈胃口。
他屈指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十六的脑蹦儿,含着些笑意,逗她一般,“除了我这祸害,还能活得长的,也就剩千年王八万年龟了,你是哪样,挑一个吧。”
然后同我长长久久地一起活下去,别叫我自己过这漫长无趣的人生。
得开,倒省了我一番口舌。”
冲着这个,以后十六若要逢年过节给他送些烤猪熏鸡之类的吃食,他倒乐意出匹快马。
“她是我徒弟,又不是我能拿来换铜钱的猪羊,她爱怎么着,我拦不了,也不爱拦。”
“不过同样的,她今后如何,我也许不了,指不着,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这打主意。”
“她那个粗心眼,哪怕落你手上了,往后乐不乐意嫁你,且两说呢。”
唐元望回铜镜,继续打理起自己,坏心眼地把最后一句观察到的话咽回肚子里——不过,若不嫁他,怕也是嫁不了旁人,从小到大,除了师门里的人,他还不曾见过十六对任何人如此卸下心防,如此毫无戒备,仿佛露了软腹的小猪崽,打着滚等人摸摸肚皮。
而李玄慈也挑起眼尾,漂亮的桃花眼中全是意气风发,朗声道:“那你便等着,看她凤冠霞帔,高高兴兴地嫁我。”
“你我都瞧得出来,那天不远了。”
二三五、嫁人
? ? “进来吧。”
? ? 听了这话,李玄慈没有立刻开门,只是持了剑柄,将门抵出些缝隙,从空隙里面见了他衣着完好,才伸手将门推开来。
? ? 毕竟他对陌生男人的身体,无甚兴趣,敬谢不敏。
? ? 门开了,玄色的袍角翻飞,一只皮子极细的羊皮靴踏了进来,却也没有再进去的意思,只是就这样停在那里。
? ? 他在打量着眼前这人。
? ? 毛人已经不再毛绒绒的了,身前盛了一盆刚烧好的热水,还在袅袅冒着烟气,脚边已经堆了一圈乱糟糟的发。
? ? 唐元见李玄慈进来,却也没多管他,只照样拿着剃刀,半仰着头,对着铜镜里隐约的模样,大差不差地随意剃着胡子。
? ? 随着簌簌之声,他的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
? ? 这下才能看出,这人并不是个年纪大又古怪的野人,长得算是俊朗,星眸剑目,却并不叫人觉得端着。
? ? 反倒是眉飞入鬓,举止动作都带着肆意,特别有一股子疏懒不羁之气。
? ? 比道士多了些落拓随意,比游侠又多了些正气,看上去有了些年岁,眸子里却没带上多少沧桑。
? ? 就像那院子里的草树,水缸上的压石,天上飞的鹰雁一般,什么痕迹也瞧不出,仿佛天生天长便是这般了一样。
? ? 两人就这样站着。
? ? 一个手上不停,依旧剃着胡子,一个也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半倚着门,目光不知看向哪里。
? ? 过了好一会儿,唐宁脸上总算干净了,啪得一声,他放下了银剃刀,刀刃反射着从高处小窗照进来的光,看着凉得很。
? ? 他张开五指,随意地梳弄起头发,将那一团鸟窝大差不差地拢得听话些。
? ? 梳了一会儿,这才自他进屋后第一次开口。
? ? “十六那丫头,落你手上了?”
? ? 他的语气既算不上愤怒,也不是质问,只是极其普通地在说一件事。
? ? 但这疏松平常的语气,却不知怎的,叫人不由认真起来。
? ? 李玄慈便知道十六平日里装的那副面皮,都是和谁学的了。
? ? 她对着外人,都是风动帆动心也不动的模样,事事不挂心,处处难动摇,舒朗如风,淡泊似月。
? ? 怪道她个贪吃嘴馋胆怂话多的小肉团子,能装得这样像,原来都是从小对着这样的人学来的叁五分颜色。
? ? 不知怎的,李玄慈偏在这时想起了十六每每偷吃东西,眼睛都笑弯了还要从眼角溢出甜蜜蜜的光的小模样,就莫名地软了眉梢眼角。
? ? 再抬首时,便再理直气壮、淡定从容地回了这话。
? ? “是,落我手里了。”
? ? 这话里没有多少恭敬,既不是威胁,更不是请求,他只是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