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难得地展现了些耐心,将人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散开的发,抵住她的耳朵尖问道。
“因为师兄说得对,这本来就是最妙的法子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抬起头来,小尖下巴抵着李玄慈的胸口,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望他,里面一派坦然。
她真是这么想的。
“那晚上又为何不痛快,半夜不睡觉在这打拳出气?”他挑高了尾调,仿如悄悄埋了个陷阱。
十六泄了气,趴在他胸口,脸蛋都被压得挤出了软肉,跟被捏扁了的肉包子一样,又闷闷说道:“这么想是这么想,不痛快是不痛快。”
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可也因为什么都没说,所以更不痛快,跟袍子里钻了蚂蚁一样,逼得她半夜也要起来耍拳。
到最后干脆自暴自弃。
“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反正就是不痛快。”
她一双眼睛理直气壮地盯着李玄慈,打算当个赖皮,混过这一回。
虽也稀里糊涂,不知道为了什么,难道她就不能不高兴了?
她还偏就不高兴了。
可李玄慈被她这么顶了回去,瞧着却没生气,反轻声笑了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发,只说了句:“下次,谁让你不痛快了,你便让她不痛快。”
随即狠狠拧了下她的鼻尖趁着十六痛呼之时,撂下一句。
“天塌下来,我给你劈了。”
十六愣了下,在爽快“如今你捏我,最让我不痛快”,和乖乖保持沉默之间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当了锯嘴葫芦,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最后她是怎么睡着的,十六已不记得了。
只记得第二天,李玄慈颇为嫌弃地将里衣扔了过来,让十六负责洗干净上面据说是她半夜拿口水画的地图。
*
长假在即,心情激动非常,写点甜的,以飨即将展开的三日大吃大睡盛宴。
一七九、访亲
然而,接下来一段时日,他们在皇宫里除了吃吃喝喝,没什么别的事做。
最后到底也没使上那美男计,公主伴读就这样出了宫,却也仍是一派风平浪静。
这颗被精挑细选要来搅一搅这京城深水的小石子,似乎就这样沉默地没了进去,没掀起一点波澜。
倒是趁着这几日太平,十六好好饱腹了一番,虽来不及御膳房的膳食单子从头吃到尾,可在她勤加勉励之下,一半是吃的差不多了。
以往在山上时,总对这御膳心向往之,觉得这皇帝老儿吃的东西,那必然是最最好的材料,最最细的做工,最最上等的美味。
如今吃进嘴里,开始时颇为满足,吃到最后却觉得矫饰有余,质朴不足,且御膳房为了随时端上热食,备的不少都是蒸来炖去不知加热了多久的汤汤水水,她便没那么热衷了。
可没等十六将那张单子继续吃完,李玄慈便应圣上的意思,出宫去“访亲”了。
访的这亲,是忠义侯薛仁。如今的忠义侯,因着开国时的功勋,得了世袭三代始降的恩赐。如今正传到第三代,按说再到子侄一辈,若无圣上旨意,便要降爵继承。
或是为了这个原因,这位忠义侯彼时便迎了公主下降,也正是当今圣上同母所出的妹妹。
公主下降后,与忠义侯感情颇深,先后产下一子一女,可惜却因身患隐疾,到底是先一步撒手人寰。
之后,忠义侯并未续弦,便这样拉扯两个儿女长大。
虽不知这其中几分是故剑情深,有几分为了继续维系与皇室的关系,可两个没了娘的孩子却多多少少因此多受宫中照拂。
他的小女儿,更是自小便进宫伴读公主,几乎算是在宫中长大的。
便是那位叫出“慈哥哥”的伴读了。
挑选这样的人,倒是颇有些深意的,忠义侯简在帝心,女儿又行走于宫中,最适合不露声色地往这京中权贵吹一吹风了。
只是不知为何,竟莫名哑了火,想来正因如此,圣上才干脆下了剂猛药,以“访亲”之名,将李玄慈直接下饵作钓。
这些话,若是没那声“慈哥哥”,李玄慈怕只是在脑中转一转便罢,可有了那声“慈哥哥”,又有了十六中夜耍拳,李玄慈便让金展将这内里秘辛吐露了个干净,剖析入理,分析利弊,才终于抛出这探亲之事。
十六不是不懂事的人,如今进了京城,圣上的意思自然要从,何况,圣上要拿李玄慈作饵,李玄慈又何尝不打算反钓一把呢。
因此,虽然何冲在背后颇作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嘴脸,十六却乖乖点了头。
第二日,他们便出宫,进了忠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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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零、入府
忠义侯府内。
虽未明着昭告身份,可上至老太君,下至薛家小辈,均候在厅中,来迎一迎这特殊的贵客。
十六老老实实扮着侍女,目光垂在身前三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