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也就够糊弄小孩的。
幸好李玄慈爱干净,此时不在这里,也就听不见她的大话,十六在心中像祖师爷告了声罪,也是为了百姓,为了苍生,祖师爷就容小十六打一回诳语吧。
她修炼多年的面上功夫,此刻毫不浪费,尽管心中敲着鼓,脸上却一副正派又可信的模样。
白童子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下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成了!
十六心中窃喜,骗小孩,她最在行了!
九十、活人煞
上当了!
十六心里面雀跃起来,像麻雀在屋檐上跳得叽叽喳喳,可面上还是一副深沉的样子。
“那便说好了,不许反悔,要拉勾盖章的,你会吗?”十六说到最后,尾音带着点挑衅地挑起,明晃晃地与孩子认真地置气。
白童子到底是小孩心性,于是跟个被拔出泥的萝卜一样蹦起来,小小的手指一下子勾住十六的手,还主动摇了摇,再用大拇指摁住她的大拇指,用力到小小的脊梁都要压过来了。
十六被他按得往后仰了下,才又立直身子,这次终于忍不住带了点笑。
“按完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白童子嘟着嘴说。
十六的笑被咽了下去,然后眼里换了认真的神色,突袭一般发问:“你来自马戏班子吧?”
白童子原本得意的眼睛一下子睁圆,然后长长的睫毛掩住情绪,滴溜溜地四处低头望着,否认道:“我没有,什么马戏班子。”
十六却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
“眼睛会骗人,耳朵也会骗人,但鼻子不会。”
“我在师门里文不成、武不就,所以得主动做些活计,去喂牛、洗马,师门里的人常常带来些不知是什么古怪东西的珍禽异兽,也会交给我养。”
“所以我认得,那是我洗完一天的马,给大鸟梳完一天的毛,累得直不起腰,热水又被倒霉师兄们用完了时,身上的味道。”
白童子不说话了,咬着嘴唇,将她本来摆在自己身边的手一下推开,大声喊着:“我听不懂!”
却被十六一下子捉住他的手,在自己掌心摊开。
“那这是什么?”她语气平静,却又有一点点藏得很好的波澜。
白童子猛地要收回手,却被十六紧紧扣住。
“哪个寻常家的父母,舍得这样小的孩子去日日拉扯绳子?可马戏班子不一样,平日里拉帐子、捆东西,还有凌空走绳索,便会在手脚上都留下这样一道茧。”
白童子不说话了,低着头,任她热热的掌心握着自己的手。
“还有你刚刚不肯脱衣服,是因为身上有伤痕吧,其实我瞧着了,细细尖尖的疤,不仔细瞧都看不清楚,也是他们那行专门折磨人的把戏,打人疼得很,又不容易折伤骨头,不会影响干活。”
白童子终于抬起眼来,大大圆圆的黑眼睛里,涌起一点点雾气,总算开了口:“你也被打过吗?”
这便是承认了,可他还只是孩子,不懂十六是在套话,听了她说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十六是不是也受过和他一样的苦。
有硬块卡在十六嗓子眼,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无端觉得难受,世间有那么多恶人,而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要用这样苦去套一个孩子的话。
十六花了些功夫才继续说:“我没有受苦。”
“我们师门常常会接触这些跑江湖的,他们行事风格如何,多少有些了解。”
毕竟他们也“城头变幻大王旗”没几年,原来也是野路子出身的。
白童子愣了下,然后自己点点头,眼睛里是一点开心,坦荡荡地能望得见底,说道:“那就好,你这样的怂瓜,要是在那肯定会哭鼻子的。”
然后又小小笑了下,嘴巴旁挤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炫耀道:“我就没哭过。”
十六收了眼,没有再看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家里出了事,或者被拐到马戏班子的吧。”
白童子愣了下,然后脸上涌出些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我.....”
十六却没看见他的表情,所以继续说了下去,“你脖子上挂了长命锁,那么胖一颗大寿桃,家人一定爱你得紧,才会刻得这样憨态可爱。”
“你耳朵上还有小眼,娃娃小时候身体弱,就会当成女娃娃来养,想来定是你娘亲担心你,才会给你穿耳朵的吧。”
“这样疼爱你,又怎么会主动送到马戏班子受罪,要不就是家人不在了,要不就是被拍花子的拐了。”
白童子早在十六打断他时,便沉默了下来,等听她说完,才低着头说:“是马戏班子的班主把我拐了。”
“他们要变戏法,就要找那种长得瘦小的娃娃钻进窄洞、藏进夹层,来帮忙变戏法,若是女娃娃,长大了就不见了,若是男娃娃,大了就干活。”
“我小时候身体弱,所以个子更矮些,又打扮成女娃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