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我心里恶心宵子,可我也恨不得取代她成为她,让我自己也恶心自己。
我把橙子皮扔了,转眼看到刚才我自己吃剩下的半杯提子冰,它化成稀水,黄绿色,我拿过来看。这么一点时间就掉进去几只飞虫,有的一动不动该是死了,有的还企图扑棱翅膀出逃。我统统用吸管搅碎,让虫子和水果的尸体一起下葬。
打量天空和所有的景色,才发现上城于我而言熟悉又陌生。
我把这座城市等同于晁鸣,水泥森林,流车行人,都小于他。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坐在小板凳上吃李婶的蚵仔煎,我吃饭不好,以前落下的毛病,也因为这个我一直很瘦。
这时候我看见晁鸣和宵子肩并肩往我这边走,晁鸣在靠我的这一侧,他们经过我的时候刚好挡住我面前的太阳。
很久以前从内部开始腐烂的我的太阳,被晁鸣的影子咬开口,脓浆烂汁滚滚流淌。好神奇、好美妙,毕竟是太阳,流出来也带着光。我甘之如饴躺在这汪神圣的脏池里,张开腿,冲晁鸣媚叫。
第6章 【1993】02
【1993】
高一上学期期中考试,我全班二,级段第三,晁鸣全班第三,级段第五。班主任要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分别和成绩不怎么如意的同学做同桌,我分到刘好,晁鸣分到高美妮。人如其名,刘好真的挺好;高美妮,挺美的。
她说话离晁鸣很近,声音又尖又细,我隔着一组外加两条过道都能听到。一开始都是班里的男生在起哄他俩,我也勉为其难地混入其中。无非是晁鸣打篮球的时候撺掇高美妮送水,无非是高美妮远足走不动蹲路边哭的时候怂恿晁鸣背她。
我不认为晁鸣会喜欢上高美妮,无论班上多少风言风语。晁鸣陪我一起吃饭,同我一起写作业,与我一起看电影,日久生情,他最应该喜欢的人是我。即使我是男生。
在这种妄自菲薄又无端自信的情绪中,那学期的期末我果真没考好,一下降到班级二十六名,实在太差,我把级段名次忘了。晚自习物理老师来讲卷纸,我可怜巴巴地给晁鸣传纸条,说我想去教学楼顶层散心,顺便聊聊成绩。
晁鸣很轻易就答应了,他几乎就没拒绝过我。
在教学楼顶的水箱后面,我和他躲着吸烟。我记得我也是上上周才知道晁鸣吸烟的,晚上一起去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他裤兜里露出的烟盒,他当即承认。我原本打算步入社会后再学习抽烟,可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学会了,抽着晁鸣的烟,和他一起吞云吐雾。
毕竟我没有晁鸣熟练,他抽得好,我抽得不好。
“点儿,我觉得你最近太浮躁。”晁鸣说。
“啊?”我们挨着坐,我能感受到厚衣服下他胳膊的形状。
“你有喜欢的人了。”他笃定。
其实他这么说也没错,好俗好俗地讲,我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晁鸣在晚风习习中看向我,“刘好?”
“我没喜欢的人。”我小声嘟囔,冬天的石头总会莫名其妙消失,我眼尖看到那边的一张被揉成团的小纸条,伸手够来。
晁鸣没再说话了,他专注吸烟,我把手里的纸团展开,是一张被撕去开头和署名的信。楼顶不亮,只有很淡的月光和旁边教学楼传过来的灯光,我花了些时间去看清那上的字,具体内容忘个大概,就记得是一封情书。
“虽然你平常对我很坏”,信上末尾这么写,我能把它补全:可我仍旧喜欢你。
这时候晁鸣嘴里叼的烟落下一簇灰,我偏头看他,说:“你一点也不像能考我前面的,你像个坏人,黑车司机,混混。”
因为晁鸣整个脸都隐没在暗处,那点火光好像和他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猛一口,腮帮收,把那口烟喷到我脖子上,“我比你想的还要坏。”
我当时没多想,正要接着问下去,他突然又把话题转到我手里的情书上,“这是什么?”
“告白信吧,扔在那儿的。”我指了指不远处。
他勾了下嘴角,我直觉那里面绝对藏着什么东西,他想告诉我,但要我先问他。
“如何,也有人给你写告白信?”
晁鸣把身体重心往后移,看起来好不惬意,“昂。”
我发誓,我真就随便一问,我没想到最近真有人给晁鸣写情书,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就是高美妮。晁鸣把烟头扔地上,斜眼眯我,我觉得那样子就是要我继续问下去,可我才不想问。
“前天我在教室外早读的时候高美妮给我封信。”
“说的什么。”我问。
“能说什么,无非情情爱爱,她说她短短两个月就爱上了我。”
我故作镇定,因为自从晁鸣上了高中,和他表白的姑娘真挺多的,但晁鸣眼高,都拒绝了,所以我认为这次他也不会答应。
“你怎么想的?”
“我没想好,”晁鸣说,“我压根就没想。”
高中我才知道,原来期末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