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肆吸了吸鼻子,觉得爸爸说得有点道理。
因为妈妈有时候对他还是很好的,会教他画画,会把樱花花瓣装到玻璃瓶里送给他,他的耳朵没有冒出来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抱着亲亲他。
但也只是偶尔。
他记忆中的妈妈一直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有时候能坐上一天。
他半夜从房间里跑出来玩的时候,有时会听到爸爸和妈妈的说话声,声音很大,他从来没有听过妈妈用那么大的嗓门说话。
“都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我的人生全都毁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为什么我会生下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记忆中妈妈的话只剩下这些零碎的片段,还有她呜呜的恸哭声。
妈妈没有生病,生病的是爸爸。
可是爸爸生病之后,妈妈好像真的生病了。
床上的男人终日咳嗽不止,脸庞逐渐消瘦,郁肆发现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妈妈的脸庞好像也瘦了。
他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那一天,郁肆特别开心,开心得一个人爬到了那棵耸入云端的樱花树的最高处。
因为妈妈说要带他出去玩。
这是妈妈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陪他一起玩,还是去外面的世界玩。
“我们不跟爸爸一起吗?”郁肆仰头问妈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妈妈摸了摸他rou嘟嘟的脸蛋,声音温柔又无力:“爸爸身体不舒服,我们就不带他了。”
妈妈给他戴上了厚厚的毛线帽,盖住了他脑袋上的耳朵。
郁肆发现她给自己戴帽子的时候,手在抖,视线也移开了。
外面的世界很新奇,郁肆兴奋地瞪圆了眼睛,左看右看。
妈妈很奇怪,没有带他一起玩,只是拉着他的手到处游荡,就像飘扬在清樱谷的那些樱花一样,漫无目的。
但他还是很开心,他珍惜这样的时刻。
天气很冷,空气中飘扬着雨点般的小雪花,郁肆仰起头,鼻尖上落下了一片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
他眨了眨眼睛,鼻子冻得红彤彤的。
四周人烟稀少,郁肆不知道妈妈要带自己去哪里,走到半路的时候,妈妈突然停下来了。
她抓着郁肆的手松开了,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忽然丢下郁肆扬长而去。
郁肆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用脆亮的嗓音喊了一声:“妈妈!”
他有点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妈妈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了身。
下了雪,空气中雾蒙蒙的,郁肆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有看到她眼角的泪花。
“妈妈。”郁肆又喊了一声,声音压在了嗓子眼儿。
不远处的人沉默了一会,忽然闭着眼睛吼了一声:“别叫我妈妈!”
郁肆一愣。
“我不是你妈妈,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妈妈说着连连后退了几步,带着颤音的声音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她捂住了脑袋,闭着眼睛踉跄着往后退。
妈妈是不是又生病了?郁肆心想。
“妈妈……”郁肆喊着追了上去。
妈妈转身跑了起来,她跑得很快,郁肆跟不上,只能跟在后面使劲地喊:“妈妈,别丢下我……妈妈……”
他的脸颊shi了,不知道是泪花,还是化掉的雪花。
郁肆抹了一把脸,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他被石头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面很shi,落地即化的雪水沾shi了郁肆的棉衣,他抬起脑袋,发现妈妈已经不见了,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路。
“妈妈……”郁肆的鼻子一酸,声音呜咽了起来,“别不要我……我会很乖的……”
手心有点痛,郁肆抬起手看了看,手心擦破了皮,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着脑袋茫然四顾。
那个时候的郁肆还不知道,他妈妈丢下他之后,就跳河自杀了。
今天天特别冷,沈非仰起头,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眉头紧皱。
他最讨厌这种天气,就下那么一点小雪,落地就化了,比下雨还烦人,又脏又冷。
沈非提了提书包,走出了教学楼。
雪有点大,但不是干雪,落下来跟雨点一样,没一会,沈非的睫毛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嘿,哥儿们。”有人搭住了沈非的肩。
沈非转过了头,又是这个人。
这个成天在他跟前晃悠的叫周兴的男生。
他刚转来三中没多久,虽然这人是他的前桌,但两个人也就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闲情逸致整天找他搭话。
而且他脾气不好,话又少,很少有人搭理他。
眼前这个叫周兴的男生算一个。
“一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