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诛首恶,并接受归顺。眼下突厥王主动交好,皇帝也就同意,下旨令两位将军立即停战,与使者袁寺卿往Yin山中的突厥部落进行安抚和受降。
可关于追击还是受降一事,并不是这时候才有的异议。
晋国公长孙新亭自然主和,而宰相则截然相反,为这事情,朝堂已经争论过一番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方将军在前头打着仗,即便收了受降的圣旨,可依旧要继续追击。
自然猜得出,想一鼓作气打下去的方将军是宰相的拥簇,也受其影响颇多。
晋国公站了出来,扬声回应道,“陛下,您的诏书已经同意了阿史那思力的投降,更何况,我大华的使者还在突厥那边,方将军欲此时追击,实在荒唐,不免令人猜测,是为了自己的军功而忽略了大局。”
宰相在一旁听着,神色淡漠,半垂着眸子没有说什么。他本想着退出魏阙的,所以这些缠人的事情自然不想管。若是在平日,或是前一阵子,他定会出言反驳,可到了这一刻,他却迟疑了。
宰相可以感受到身后众人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背上,正等着他说点什么。房相如沉默着,他听见了那些人在叹气,甚至在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宰相如此少语。只有房相如自己知道,只要一开口,他便是又卷入其中,若想再罢相脱身,更不知道是何时了。
虽说他不想辜负朝堂,可更不想辜负了等着他的人。仔细想想其实他和旁人不同,这辈子是白白得来的,又或者说,是完全因为对她的执念,命运才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果再辜负一次,他不确定能否还有下一辈子。
皇帝看了一眼下头,见没人说话,只得偏过头看向晋国公,道,“舅父所言有理。可方将军认为,阿史那思力并非真心投降,且他部下兵马依旧不少,如若此后撤回沙漠,恐难以北击……咳咳咳。”
“陛下。” 长孙新亭抬了抬袖,长眉抬了抬,道,“赶尽杀绝非我大国之举,想先帝当年亦收了不少外族降将,如今不也是为我大华效力?如若兴兵再攻,恐叫人心寒。”
这话一出,让不少人想起大行皇帝曾经的仁德之治,纷纷暗自点头称赞,又不禁抬袖缅怀起来。
“果然是不再追击的好……如果先帝尚在,定也是这样决策。”
“正是……那突厥小人已经是瓮中之鳖,再杀已毫无意义。怕是将军求胜心切…….”
皇帝在众卿的纷纷议论中,缓了缓气,说朕知道了,他看了眼书简上的名字,顿了顿,又道,“与边关函报一同来得还有寺卿的奏报,说,阿史那思力愿两国联姻,望来日和平之时得尚大华公主……也就是永阳长公主…….”
其实说来也奇怪,李睿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突厥王偏偏就要漱鸢,印象中突厥使臣入朝拜见先帝的那个大典上,漱鸢并没有出现过。那这个阿史那思力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人的呢?难不成,他们见过?
与国公通过气得那些人,一听此言,也不管不顾起来,一哄而上地举着芴板附议,大叹:“此当为佳话!”“想前朝那是被迫送人,如今这是突厥王自己求的!彰显我大华国力昌盛!” “陛下初登帝位,边境和睦为上策!此举明智啊!”
皇帝慢慢颔首,其实他亦不想再去追击。一来,和,是众臣所盼,若无必要,谁愿意连年征战。二来,是他吃不准这次的胜负。如果方将军全力而上胜了,自然是大好;可若是输了,天下人恐耻笑他这个君王无能。因此,无论如何,和,为上。
“朕亦觉得如此,即刻传旨,令方、苏两位将军务必受降,不再追击……”
“陛下此举断不可为!”
李睿话音刚落,忽然一声低沉,如从天而降的冬雷,一下子震慑住嗡嗡扰扰的群臣,朝堂上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集中到宰相的身上……
房相如握着芴板,毫不在意,缓缓一步步走出列队,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先一垂首,随后不急不慢地道,“陛下,Yin山之北,道路险阻且漫长遥远,如若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追击敌军,定会损失十倍。依臣拙见,应当乘胜追击,活捉阿史那思力。”
方才一言不发,此时忽然站出来侃侃而谈。众臣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等宰相说完,有的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抬袖应和道,“臣与房相所见类同。”
长孙新亭瞥了一眼宰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哼声道,“本以为房相今日不开尊口,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站了出来。怎么,难道房相打算牺牲寺卿?他如今作为颁布天恩的使臣,如今就在突厥大营。”
房相如并不看他,冷冷道,“韩信攻齐国亦如是。错失良机,恐再难得,还望陛下权衡孰轻孰重。” 他沉了一沉,提醒道,“陛下不可过于倚重外戚,以防干涉朝政。”
“孰轻孰重?” 长孙新亭嘲弄地重复了一句,狭促地看向宰相,目光中似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宰相一向是公正淡泊之人,朝堂事与感□□,难道也分不清?”
国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