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澄没来得及和皇帝共乘,享受一下宠妃的待遇,就被突然出现的沈灵截胡。他坐在自己的马上,只瞧见前头皇帝正与沈灵软语温存,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感到忧心恐惧,并没注意到皇帝拉着沈灵的手,刚想搂抱一番,就忽然地后退了一步。
皇帝是被一股隐约的葱味给熏走的。
他的嗅觉一向灵敏,受不了怪味,就连寻常的熏香都不喜,葱姜蒜的刺激味道就更不必说。沈灵身上的葱味其实很淡,但完全逃不过皇帝的鼻子。
被这气味一熏,皇帝立刻就意识到,沈灵这稀里哗啦的眼泪,多半是使用了葱汁作为道具,硬生生给逼出来的。仔细一想,这篇求复合的文案,包括这一整套挽回君心的流程,都不像是沈灵这脑子能设计出来的。沈灵一向心思简单,性子又高傲,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往。他能私下到皇帝的面前,冷着脸请罪,皇帝都已经觉得很不容易了。
这一次活动的级别,显然比私下请罪,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特意挑选这么一个风景优美、支持者众多的场合,充分利用环境的氛围和群众的基础;再穿上皇后赏赐的绣鞋,表明自己的真诚,为了保持和谐,还搭配上一整套女装搞情趣;最后发挥舞蹈和声乐的功底,声泪俱下地拦马进行表演——这绝对不是凭借沈灵的智商,能够统筹规划出的节目。
……背后有高人指点?
皇帝顿时觉得颇为有趣。那日被泼了开水以后,他就对沈灵感到十分厌烦,也不再让人禀报任何与沈灵有关的事情。这样一来,信息难免不够通畅,以至于一时之间,皇帝也想不到这背后指点的高人究竟会是哪位。皇帝心想:回去还是应当立刻关心一下沈灵身边的人事调动,瞧瞧这阵子他身边换了什么人,是否从哪里引进了一位军师性质的人才。
皇帝的心思已然转了几圈,沈灵却浑然不觉,还在那里傻站着,也不知道皇帝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出了葱。他受宠惯了,总觉得皇帝是十分喜欢他的,以为自己的演技完美无缺,天衣无缝,已然重新俘获了皇帝的芳心。他不屑地看了宋清澄一眼,志得意满地对皇帝说:“陛下这毛怜马毛皮顺滑,真是健壮威风,倒不知您能不能带我共乘?”
宋清澄十分希望皇帝答应,毕竟这样的话,沈灵出够了风头,也许能对他友善一点。谁知道皇帝摇了摇头,很干脆地说:“不妥。妙卿你身子沉重,别压坏了朕的马。”
沈灵顿时脸色一白,气得咬牙切齿。他感到很没有面子,但作为一位优秀的骑手,考虑了一下皇帝和自己的体重之和,沈灵又不得不同意了这个观点——皇帝带宋清澄应当是没问题的,带他有点太费马了。
沈灵只得放弃与皇帝共乘的想法。
除了向皇帝邀宠,给宋清澄颜色看看以外,沈灵也是真的想骑皇帝的毛怜马。这马他早就喜欢了,也问皇帝要过几次,但皇帝一直也没答应。只有先前去看望他伤势的时候,皇帝为了哄他开心松了口,说过要把马送给他。可惜那个时候他正在气头上,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生生地错失了良马。
沈灵想到这里,便觉十分遗憾,很得不死心,便又指着皇帝的马说:“那陛下借我骑会儿?”
皇帝问:“那朕骑什么?”
沈灵默默地看了眼宋清澄。
宋清澄收到沈灵的目光,立刻就想退场,把马让给皇帝。但没有上马凳的帮助,他也不敢贸然从马上跳下来。另外,让皇帝把好马让给沈灵,改骑自己这匹,好像总有哪里不太对头。
宋清澄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幸而宋良及时出来打了圆场。
宋良站在一旁,看沈灵刚刚复宠,就又和皇帝杠上了,不由捏了一把冷汗。他跳下自己的马,拔刀相助,极为义气地把缰绳交到沈灵手里,“沈大人,我累了,我步行回去,你骑我的马吧。我这马虽然与陛下的没法比,但胜在马腿修长,步幅伸展,速力很大,十分擅长疾行冲刺。”
宋良把自己的马夸得天花乱坠,就怕沈灵一意孤行,又耍起脾气,不接受他抛出的橄榄枝,硬要和皇帝抢马。幸而沈灵被他亲手暴打了一顿,虽然未曾伤到内里,但也没少受皮rou之苦,多少得到了点教训,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灵。
“宋兄,谢了。”沈灵二话没说,从宋良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宋清澄瞧见沈灵潇洒的模样,便觉自己真是哪里都比不上对方。他根本不敢与沈灵争锋,只想速速避让,绕着沈灵走。皇帝的偏袒如此明显,不仅与沈灵轻松和好,还把他的家人也早早就交到了沈灵手里。宋清澄又不会读心,并不能知道皇帝的真正想法,在他看来,皇帝的诸般举动,无一不是在告诫他,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与沈灵相提并论。
宋清澄卑贱惯了,就算皇帝要他和沈灵双飞,要他伺候沈灵,甚至要他清洁沈灵事后的身体,他也很能接受自己的命运。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敢留下碍事,立刻就说:“陛下,沈公公,奴婢第一次骑马,实在坚持不住了,请容奴婢告退——”
皇帝还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