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虚无中醒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曾经熟悉的老师那温婉的面庞也消失在记忆深处模糊不见,更何况是我那早已忘记外貌的父母。果然是我的幻想吗?梦里的一切……我摊开双手,那微微发着光的物体不再是手的形状,而只是一团光,我整个人,都变做了光粒,散乱地被揉成一团,寂寞地躺在空气中,像是一团萤火,又或者是鬼火。
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但幻境中的一切我记得很清楚。我生于那里?想不起来。也对,我根本就不是人类,怎么会记得那些跟人类相处的痕迹呢?我挥了挥身上遍布光点的火焰,向着前面飘去,那里有光,不是跟我现在的形态相似的光芒,而是另一种,让人感觉无比温馨的……阳光。
谁也不知道最为神秘的月狼一族死后会成为何种形态。
但既是神的礼物,又怎会单单只有生时才能成为宇宙的推动力。
“啊,今天又要去打工了,家里的大力女和眼镜完全不懂得银桑我的辛苦啊。”银发男人大力揉着自己的脑袋,快速关上房门隔绝了即将扔出来的某个沙发之后,嘟嘟囔囔地下了楼梯。我藏在偏僻的酒桶后面,只露出些微部分观察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面前的男人我也不认识,虽然有一些熟悉……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大概也只有跟老师有关系的人类会被自己记得比较清楚。
“哇啊啊,着火啦,我的房子着火啦。”不知道谁在大吼大叫,我向后望去,却看到一个男人正面露惊慌边跳边指着我,很多人类渐渐围了过来,对我指手画脚,我很不满意,但我没有能力施以惩罚,我只是一团带着火焰的光而已,甚至不具备温度这种本质属性,我觉得我是个怪物,不对,我是正常的,人类才是不正常的生物。
我离开了,远远地跟着那个有着熟悉气味的男人,他没有发现我,虽然我觉得自己很显眼。
“怪物啊,会飘的火。”又有人类指着我,真是讨厌。我撅着嘴快速穿过人群,听着他们子哇乱叫又颇显疑惑的声音,我没理会,继续潜伏跟踪。我不懂自己为什么不上去吓他一跳,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只能说这个人类很符合自己的美感吧,大概是这样……
面前的男人走了很久,路上又有人加入了,是个长发飘飘的男人,虽然比起我的老师来差了不少,但总体来说还可以。他们没有说话,目光都没有接触,眼神很肃穆,我在他们两人身后悄悄凝视,心情却有些沉重。总感觉,再继续跟下去,会触碰到不好的事情。
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奇心占了上风。那两人走到一处密林深处停住了,小包里抖出来很多瓶子,我看见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大大的“酒”字,趁着他们没注意,我从右侧靠了过去。那是墓碑,老师曾经跟我讲过的,代表已故之人身份象征的东西。死人的东西?
“笨蛋小飞啊,都三年了还不从土里钻出来,银桑我可是等得急死了。”男人抓起一瓶酒埋头苦喝,我看得出来那男人虽然笑着却很苦闷,是在为什么伤心吗?长发男人低声问着,同时轻轻用白布擦着墓碑上的灰尘,“又瞒着神乐过来了?”
“嗯,是啊。”两人这一问一答却好似全都明白了,皆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我很纳闷,这就是老师说的友情吗,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人类发明的东西真奇怪。我撇撇自己早已不存在的嘴,埋在树后,却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早该来的……
我好像看见过这种场景。
但是我从没存在过这里啊。
“哼,你们两个……”那紫色衣袍的男人狠狠抽了口烟,继而沉默下来,三个人望着那一大一小两座墓碑齐齐出神。我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他们离开,他们到底在缅怀谁啊,终究抵不过好奇,我探出了一团火焰,将那墓碑上的名字瞧了个正着。
吉田松阳。
唉?骗人,什么啊,我老师的名字为什么会在墓碑上?明明我们还一起生活过……啊,对了,那是幻境,是我希望的,想要看到的。可是,我为什么想要见到老师?是因为,他死了吗?
骗人!
骗人骗人骗人!
老师才没死,这帮可恶的家伙!
我猛地冲了出去,在那墓碑下面刨着土,火焰将泥土烧了个干净,但我还没看到那下面的人,就已经被捉住了身体。连忙回头瞪视着那银发男人,就是这家伙,将老师埋在下面的。可恶的杀人犯!侩子手!
“这什么玩意儿?”他在看我,目光里透着疑惑,我张嘴想要咬他,但我没有嘴。于是我在地上滑行,用我的火焰拼成了文字,我识字,虽然只有老师曾经教的那些。看着那男人静静读着,看着那三个人目光中流露出的恍惚,我不禁气急败坏。
你们倒是给点表示啊。
“老师才没死,你们这帮愚蠢的人类。”人类把那句话念了出来,然后盯着我,狠狠地盯着我。我打了个寒颤,他为什么要看着我,好可怕,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我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撞上了那块较小的墓碑,抬头一看,却是叫“袁小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