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现在是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老师埋回去?”土方庆幸着自己没有抽烟,不然一定得吃进去,这是哪门子烦恼啊,正确来说,有人会因为这个而烦恼吗?没有吧,根本不可能有吧,有人会天天抱着个脑袋跑来跑去吗?
啊,视线不经意转向袁小飞怀里的盒子,似乎,这里就有一个,难怪总悟说这是袁小飞的弱点了,还有当初搬进来时那股若有若无的腐尸的味道,虽然只是很轻微的还杂夹着甜腻的香味,但想必大家心里还是会膈应吧。土方再次掏出一根烟来点燃。
“这么说吧,小飞,死人有他该去的地方,如果强行留下死人的魂魄的话,误了转世的时间,你的老师可能就没有下辈子了。”虽然很想督促他放开这位老师,但土方有种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的感慨,大概这就是一种执念吧,不过袁小飞的执念,似乎已经慢慢演变成病态的依赖了。
“没,没关系的,土方桑。”袁小飞焦急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力图给土方十四郎留下好印象,“等我死后,会跟老师葬在一起,到时候如果老师没有下辈子的话,我就陪着老师,我们两个一起没有下辈子。”虽然知道这很自私……是啊,这很自私,明明关心老师的不只有自己,还有rou卷银,排骨衫,拉面桂他们几个,尽管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相信他们心里肯定还是希望再次见到老师的,而自己就这么将老师藏在触手可及的怀里,不让别人窥视,说到底,果然还是不信任他们吗?
不,其实不是吧。当年大家离开之后,只有老师跟自己在一起,结果,老师死了,自己失踪了,所以全部是自己的错,他只是无法面对那样的过去罢了,说到底,是他太懦弱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土方叹了口气。
“嗯,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土方桑,你能借我抱抱吗?”袁小飞终于下定决心了,可是太艰难,好像要用尽他毕生的力气一般,将怀里的老师放手比他想的要难许多,仿佛要将他和他的心脏分开来。
“你,刚才,很像老师,所以,能借我抱抱吗?就一下。”虽然是面无表情的脸,但却流露出哀求的目光,土方完全无法拒绝,任着袁小飞扑在自己怀里,头放在自己肩上,小声地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但是肩膀却颤抖得厉害,分别吗?分别总是苦涩的,又充满感伤,他想他知道袁小飞为什么会来这里寻求帮助了,也许,是因为他给了袁小飞工作的缘故吧,所以感谢自己吗?有些不靠谱,但这是唯一的解释也不一定。
烟慢慢地熄灭了……
第二天早上,袁小飞带着老师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两眼快肿成了大核桃。敲了敲门,将老师放在万事屋门口,然后一溜烟上了房顶。“谁啊,这么一大早,不知道这里有甜食控在补眠吗?嗯?”想必是看到了脚下放着的东西,旦那没有了声音,袁小飞在屋顶上蹲着,差点跳下去重新抢回来,但是他还是忍耐住了,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可是……
十五分钟后,门“啪”地合上,袁小飞就这样随着日头渐升然后一直趴在万事屋的屋顶上,看着他们开始忙活,看着旦那严肃着走出去,再严肃着走回来,不过开门的时候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错觉吧。袁小飞忐忑着,终于,再趴了整整一天后,旦那似乎准备动身了,不过竟然是在凌晨吗?
恍惚中他慢慢地跟在坂田银时身后,眼睛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睛,唉,近藤桑那个笨蛋,做眼镜结果连眼镜片都不给自己装上,真偷懒。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要回长洲那边吧,袁小飞低下头,盯着银时的背影,还是果断从屋顶的缝隙中跟了上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行了多远,中途有一个黑长直加入,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往前走,袁小飞知道那是拉面桂,在有限的记忆中那时还是个孩子吧,现在也还留着颇像松阳老师当年的发型吗?果然,大家都……还是自己太自私了啊。
回到长洲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周围做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袁小飞看着两人在附近买了上香的东西还有很多酒和食物,一路跟随。
松下村塾的废墟还是一如往常地沉默伫立着,当年袁小飞离开的时候,这里是着了火的羔羊,而现在,已经只剩下骸骨。袁小飞在旁边茂密的树丛里趴了下来,费力地咬着牙齿,不让哭声泄漏出来,他看着两人挖开那小小的一叠黄土,然后将盒子打开,有些惊讶的表情在两人脸上一闪而逝,随后银时和桂合力将老师轻柔地放进了坟墓里。
“呜……”袁小飞用力咬着手臂,再将泥土塞入嘴巴,但还是有呜咽传了出来,答应老师不再哭了,不行,果然做不到啊。“哇啊啊啊啊!”终于还是大哭出声,指尖抠在地上抓出了血印,他哭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现在尽管离私塾那么近,却再也不会有人笑着安慰自己了。
“银时……”桂小太郎皱着眉头抬眼看坂田银时,那声音……
“没事,不用管他。”旦那一双死鱼眼微微睁开,双眸环顾周围,“很久没回来了啊,假发。”
“是啊,近乡情怯,再加上,不敢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