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家了。」
她平淡的语气不像是在诉说她自己的故事。眼睑上挂着的泪水依然是冷着的,
蜿蜒流下到嘴角里。
「胡说。」
博士掏出左胸口布袋里的手帕,向前半步蹲下。
「老先生不会想失去你的,罗德岛也一样。」
「……」
她扑向博士,贴在博士的胸口处。
「让他知道,你还没有
放弃斗争。」
没有一点征兆,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下雪了。
细雪悠悠飘下,落在地上如雨滴般消失,低调得像是从未来过。雪飘落的轨
迹是有些倾斜的,自北向南的方向不由得让人猜忌乌萨斯的冻土是不是又有寒潮
袭来,亦或许是造物主对她仪式的回报……
风突然变得很大,地上零散的石子叽里咕噜滚动起来,那些生长于浅土中不
够牢靠的野草也被连根拔起,来自北方的大风好似要把一切孱弱都驱逐出去。博
士索性放弃去固定戴不住的兜帽,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双脚上以防止自己被大
风吹倒,很快地面板结的泥土被他踩出了凹陷。
霜星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退。博士伸出一只手去揽住她的后背,
轻轻一推将霜星紧紧贴在自己怀中。
她还是太轻了。
几层厚重的棉衣,可以武装起一个瘦弱的术士;正如几个沉重的托付,可以
住遮掩一个疲倦的孩子那样。
飓风之下,霜星的一对耳朵胡乱地拍打博士的面部,巴掌般无情地鞭挞,清
脆的抽打声在这平阔的地带格外明晰。
「哎————呀!」
博士毫无招架之力,只顾得听啪啪的响声,不敢睁开眼睛直视那两条照着自
己面部就来的白兔耳;北风跟他开的玩笑也并非一点都不好笑:「诶嘿嘿~」
[能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被打也很值得吧,哈哈……]
「冬天最冷的时候还没有到来,让人们恐慌的往往不是温度本身。」
再次捋起她的银发,或许是风的原因,博士觉得比上回要柔软了许多。
博士裹紧了霜星的外套,霜星也在为博士做同样事情。
「霜星,你听到了吗?」
「什么?」
「心跳声,很快的心跳声。」
「博士……小心点。贴这么近会被冻伤的。」
「我不怕,我们连那个都做过了。」
干燥的北风带不来温婉湿润,干涸的眼角拧不出一滴眼泪。
交谈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再需要宣泄,仿佛能参透对方的内心世界。
他们就一直这样相互靠着,时而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时而嘴巴咧得比苦瓜
还难看,在外人眼中这或许是一场难以琢磨的行为艺术表演。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很安静的,风停了。两个人孤零零地搂在一起,相互取暖。
各有所需,各取其暖。
夜还是那么静。
空旷的野外让博士在工作之余也有了难得的闲适。
就算是每天生啖原石的博士,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也会让他疲惫不堪。这几
日曲折离奇的遭遇,即在意料中又在想象外,不止是白兔子,就连凯尔希那边也
顺利的出奇。
他们寻了一块大石头靠着坐下,石面算不上平滑,但也不至于磕得难受。
悠扬的歌声从博士身边传来,声音小到几乎只有他能听见,但声音的层次感
又及其分明,仿佛整个荒原都在回响,这里每一个枯萎或将要枯萎的生命都在附
和,她不能,他们亦不能意识到寒冬的过后就是复苏。
歌声是很温柔的,像是天真的摇篮曲一样安抚人的情绪;可就当快要入睡的
那一瞬,才会听到这温柔背后的肃杀,每一个音节组成都是战歌的节奏,加上这
种温柔的唱腔,这所谓温柔也就成了败仗的悲怆。之前对心灵的安抚蜕化成了蹂
躏,战败者对自我的蹂躏。
乌萨斯的语言博士懂的并不是很多;音律的知识博士更是一窍不通。他只是
单纯的觉得好听。
没有去打断她,博士静静地听完。歌声在夜幕中渐隐,一切又归于平静。
「很好听。能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吗?」
「时间有些久,忘记了。小时候……爸爸,教给我的。」
若不是因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她大概会成为一个颇负盛名的歌手;博士心
想。
「你看过海吗?」
「我不知道。诺大的水域里漂浮着深厚的结冰,望不到尽头。这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