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请讲。」
「我从经验里学到一件事,如果你要救人,就到战场上去,而不是坐在办公
室里。」博士第一次知道这段文字还是在造访桃金娘故乡时,听一个与他职业相
同的人说的,现在这句话又被他原封不动地搬给了阿米娅:「所以,罗德岛之后
的战斗,我会和干员们同进同退。」
博士说完后便挂断了通讯,不留给阿米娅拒绝的时间。
通讯结束。
「那个……博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霜星颤颤开了口。
「叶莲娜,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博士望着怀中的霜星:从嘴角流出的血沫
浸染了本就破旧的衣裳,愈发坚硬的原石结晶在这瘦小的身躯肆意生长,这已是
一个奄奄一息的矿石病患者的身体,除开她鼻梁上的划痕与饱经风霜的手掌,博
士实在没法把这只依偎在他身上的小白兔与可怖的雪怪公主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会知道……
罗德岛的情报系统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不,这与组织和立场无关。原因也很简单——」
「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我喜…喜…喜欢……霜…雪天……」博士突然口吃,咽回吞吐不清的
音节,脑中胡乱思索一阵,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答案重新脱口而出:
「因为无法对明天的泰拉置之不理!」
「泰拉?!……这个世界有成千上万个感染者还在挣扎,我……」
「你很重要。」博士顺理成章。
重要?对矿场中的孩子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对那个老家伙来说,或许是这
样的;但对于一个外人来说,若不是利益需求之外,便显得难以捉摸。
「如果你认同和博卓卡斯替的关系的话,那你我就是家人。我是你父亲挚交
之人的好友。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你的……呃……这……」博士也认识到这种
关系过于牵强,片刻哽咽后便转口改述:「这无所谓……总而言之,呃,我想让
你活下去。」
「家人?……」她回忆起当年的矿场,回忆起那两个只能存在于她意识中的
模糊影像。
相较于乌萨斯国土的广阔,人民生活的拮据才是这个国家更具代表的特点。
惨淡的日子造就了市井中残忍的生活情调,混混在街角的争强好胜是常有的事。
愤怒的人们歧视矿石病患者,殴打他们,驱逐他们以争夺本就不够的生存资源,
即使是感染的孩子也不例外。
所幸这个家庭还算幸福,小小城镇中的普通小屋,如其他的住宅一样在街道
上毫不起眼。她在这里度过了短暂的童年。每天的晚上,两只大兔子和一只小兔
子围坐在圆桌旁,一道道富有乌萨斯特色的菜肴摆上餐桌,暖烘烘的炉火照亮这
个并不宽阔的房间。那时的小兔子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等着大兔子喂食……
那个时候,小兔子还没有感染,热腾腾还不是种奢望。
后来一群全副武装的乌萨斯士兵夺走了这的所有。
房子的大门被粗鲁地撞开,横七竖八的烂木条碎了一地,他们冲了进来肆意
破坏,他们打碎花瓶,掀翻桌子,连孩子的玩具也不放过,将眼睛能看到的事物
全部销毁,最后再来一把火将这一切付之一炬,这个被称为家的存在就在顷刻化
作地基上升起的缕缕硝烟。三人被绑着押往城外一处偏僻的设施。还在蹒跚学步
的小兔子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一路连滚带爬,被关押在重兵
把守的矿场里当童工。
每日每夜的作息千篇一律,总有源源不断的苦力被压送到这里,人数虽越来
越多,但和小兔子一起进来的父亲母亲却再也没有出现。
[本应是最亲密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模糊呢……?]
这个问题她在矿场上找到了答案,但代价是,再一次失去。祖母在她九岁那
年永远地离开了她,没有火,没有光,乌萨斯秉冬漫长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就
像这矿场中的漆黑源石背后乌萨斯皇帝的野心一样无穷无尽。故人虽已远去,但
却从未遗忘。
「你的父母是勇敢的人,他们是为了祖国的明天才选择了这条道路。」博士
再次把霜星拥紧,小小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一对耳朵趴在博士的肩上。「难过
就哭出来吧,你已经很棒了。」
平常的行军中,与雪怪们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必须时刻保持坚强镇静,流泪
和迷惘是绝对不允许的,她不能让他们失望。这群从矿场中走出来的孩子早已没
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