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尘城,奇怪首都发生那么大的事,这座二线城市怎么还一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亭花”的繁荣景观?告示墙上也没贴官府出的国难榜文。
难道消息还没传过来?不应该呀,天枢城里的人放只雨燕(相当于信鸽,飞翔速度最快的鸟类)出来通风报信,就是飞到南国边疆,三天时间也够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叛乱没有引起百姓热议,说明天枢没有被四王攻占,否则南国改朝换代,官民早乱成一团,街上这些臭娘们哪还有心思看美男看到撞树!
还记着这茬儿,南皇的心眼也就针尖那么丁点大。
梵花坐在驴上摩搓着下巴分析国家局势。
无晴对她说道:“我们吃点东西再赶路吧。”把驴牵到街边一家干净的食铺,双手合什朝老板拜了拜。
老板是个粗人,被无晴佛光普照的盛世美颜晃花了眼,忙擦了擦手,将布巾往肩上一披,也双手合什朝他局促地拜了拜,拜完忙不迭地取下肩上布巾擦桌擦椅,请无晴入座,和气地问:“敢问大师要吃点什么?小店斋菜不多。”
无晴刚开口,就被跳下驴子的南皇抢白:“老板,有没有汤圆?”
“有有有。”
“都有什么馅儿?”
“有芝麻、花生,还有本城本店独一份的海棠花酱馅儿的。”
“花酱馅儿的,真新鲜。每种各来一碗,再来一笼菜包,一斤熟牛rou,一壶凉茶。”
“好嘞!”
三人坐下,梵花摸摸叶欢的头,说牛rou是给他吃了长身体的。
叶欢亮出两排小瓷牙灿笑。
她捏过叶欢的脸颊,转首捂着嘴跟无晴吐槽:“你干吗来路边摊吃饭,尘城是我们南国的大城,好馆子有的是,比如我们对面那家……”她用下巴指了指对面名唤“天外天”的四层大酒楼,两串大红灯笼从四楼直垂到一楼,巍峨,阔气,还有扑面的喷香菜味儿,手艺绝不比天枢的酒楼差,就着这味儿都能干吃四碗米饭。
无晴取了双竹筒里的筷子敲她个脑崩儿:“你有几个钱就可劲儿挥霍,都是百姓纳的税,你怎能花得这么心安理得?”
梵花捂住胸口暗兜里的银票,话不过脑子就冲口而出:“这是放放给我的,不是民脂民膏!”一惊,傻逼了,她怎么喊出人名!
结果无晴下一句就是:“放放是谁?”
“放放是……”
“放放是我的好朋友!”
梵花因抢叶欢的话太激动,脖子都爆筋了,抢答完还急喘了两口气。
叶欢本来要趁机曝光齐放的身份看能不能赶走无晴,可惜被危机感爆棚的南皇捷足先登,扫兴地努努嘴。
无晴心下对这位让她激动成这样的“好朋友”升起爱情上的戒备:“你的身份还需要‘好朋友’拿钱接济?听称呼,是位男子吧。”
梵花垂头藏起心虚的脸:“就因为是‘好朋友’,他才拿钱给我,他知道我没什么钱,钱都在真正管事的人手里……”
这是真话,她登基之前钱都是皇兄给的,登基之后着实不知道皇帝的钱要跟谁要,总不能向太监宫女要吧。她跟太师天团那三棵老帮菜的君臣关系又不太好,也拉不下脸问他们要。手头仅剩的私房钱还是皇兄生前给她她没花完攒起来的,被她藏在寝宫里了,不知道这次皇宫浩劫后还在不在?
哎哟不能想,一想牙就疼,疼起来要人命的那种。
朕的私房钱可一定要在那个地方乖乖等朕回宫呀!
无晴从钱的问题上大概就能将她登基后在宫中的艰难处境猜个八九不离十,小小年纪就登基,还是个女子,难为她了。
记得几个月前她登基的时候连北国上下都在议论纷纷,他当时想不到这人会是自己的尘缘,也没多去关注此事,只是在寺里走动间听了一两耳过往香客的交谈,当时听后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啊,南国竟艰难到让女子当皇帝”的念头,没过几天就出发徒步修行去了。
直到在路上遇到她,为她破戒,才大彻大悟南国的新帝原来这么坏!
梵花掀起眼皮偷看无晴有没有被自己的话糊弄过去,正好撞上他用愠愠的眼神瞅她,吓得又缩回目光。
无晴不咸不淡道:“以后别乱拿男子的钱,拿来拿去的就理不清了。”
梵花老实巴交地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朕和放放是一根线上的夫妻蚂蚱,不用理清。
东西上齐,她又振奋起来,兴匆匆地分起三碗汤圆:“来,芝麻馅儿的给无晴,芝麻乌发,吃了你就得给我长一头乌光瓦亮、滑不溜丢的头发出来。”
无晴接过,小声道:“贫僧还没说要还俗呢。”舀起一颗汤圆吹凉了放嘴里,越嚼越香。
梵花递个“瞧你那个小样儿”的眼神给他,继续分汤圆:“花生馅儿的给欢儿,花生补脑,吃了能记住法术咒语,将来成为大天师。”
叶欢欢欢喜喜地接过:“谢谢姐姐,不过欢儿觉得补脑的东西应该给姐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