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暗红的鲜血从狰狞的伤口上一滴滴落在地上。心魔将自己不知被划开过多少次的手腕凑到童安歌唇边,用巧劲让童安歌把那温热的血ye悉数吞下。心魔本来就很苍白的皮肤此时更是显得毫无人色。
童安歌已经昏迷整整三个月了。
在他刚失去意识的时候,心魔完全没当回事,毕竟以前把人艹晕过去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可能是被闪回的记忆吓到,又被折腾得格外狠了些,他也只当童安歌需要些时间恢复。可眼瞅着都过去五天童安歌还是无知无觉,他内心的不安渐渐堆积成了恐惧。从一开始的每日喂血和梳理经脉,到后来去各大秘藏中厮杀,把所有搜罗来的天材地宝都不要钱似的往这具残躯中灌。童安歌之前自爆震碎的经脉都被他疏通重连,可人却还是怎么都醒不来。
他这样昏睡的样子心魔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可怕。在他苦苦寻求起死回生之法的那些年,师兄就是这样安安静静躺着。心魔把手贴在童安歌的胸膛上,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沉睡的师兄。感受到那心口微弱的起伏和鼻尖细若游丝的呼吸,他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殿内的陈设与童安歌昏睡之前并无不同,可屋外的天色却说不出的古怪。太阳高悬着却不炎热,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偶尔有风吹过,院中的花草却不动分毫。心魔盘腿坐在童安歌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指节,闭上了眼。
待他睁眼面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昏暗的内室只燃了一豆烛火,右护法正跪在他面前,感受到魔尊归来的气息,禀报道:“属下从药神谷、鹭草宗、蓬莱阁带来的三千七百五十九卷古籍都在这里。请魔尊过目。”
谢江月掀了掀眼皮,用魔气探知右护法送来的几个和纳戒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书箱,应了声。
右护法瞥见魔尊气色实在不好,但想起左护法之前直言劝谏的下场,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只道:“属下会继续搜寻合适的秘藏之地,若有发现必定火速禀报。望尊上放心。”
回答他的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风,直直把右护法刮出了门外。
凌霄宫内的心魔睁眼时,随他回归的还有那些书箱。这样的书箱在床边已经垒了近百个,里面装满了各种医书和疑难杂症的记载。他取出一本认真而飞速地翻看起来, 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和昏睡着的人分享:“啧,师兄听听这段:‘雁北山南镇,新婚妻行止疯癫人事不知,以相爱之人心脏为献祭,然终药石罔医。’你莫非也是逼我献祭不成?”
几息的静默后,他又小声说道:“也不是不成,要能得你句准话,我便是现在挖心也无不可。”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就移到了童安歌毫无波动的睡颜上,也不知是怕被听到还是有些期盼师兄听到后能给点什么反应,不过希望又一次落空了。他握着冰凉指尖的手紧了紧,一边运真气给这人洗涤经脉,一边又继续一目十行地找寻医治的方法。窗外日落月升,日升月落,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握着竹简的手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一段蓬莱阁的记载映入心魔的眼帘,说的是百灵山庄庄主走火入魔后昏迷,庄主夫人强行提升内力,用了一双同气连枝丹连接两人的识海,才发现庄主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记忆错乱。记载中详细描述了丹方和梳理记忆的过程,不过最后庄主夫人因强行提升境界耗尽Jing神力,最终殒命。
心魔转瞬间原地消失,不过两息又重新出现,最后给童安歌喂了一次血后才去准备炼丹需要的材料。虽然炼丹过程意外频出,但最终心魔进入童安歌的识海却非常顺利,并未出现料想中被挡在外面的场景。只不过童安歌识海内的乱象确是让心魔为之一振。
眼前是波涛汹涌的河流,每朵溅起的浪花都是一段记忆,而它们毫无顺序地糅杂在一起,有的画面中的童安歌还穿着灵鹤派的外院弟子服,有的画面中他已是心魔印象中大师兄的模样,而更连贯的片段里他不过是个总角之年的小童。这之中越久远的记忆片段越长些,可以以年计数,可自谢江月出现后,那片段就越是凌乱散碎,有的不过区区几天的记忆,极难以辨认先后顺序。心魔凝神静坐在这奔腾的河流上空,将童安歌幼年大段的回忆梳理清楚、按序归位,而后对着零乱的记忆碎片深深皱起了眉。他只在师兄自爆之后才完全分离出了自己的意识,对之前童安歌和谢江月的相处只看过自己想看到的,对细节完全不熟悉。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像是妥协般抬了抬眉,膝边滚落了一只雪白的毛球。那毛球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站起身抖了抖毛,赫然是缩小到不到成年人小臂长的nai狼崽,一站定就立刻仇视地盯着心魔,冲上来用那没长齐的小牙撕咬起他的手,没等咬出血来就被心魔挥开。
“有这功夫还不来帮忙!”
秋白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师兄唤醒。他把眼底的戾气收敛,从那因只剩下与谢江月相识后的记忆而细瘦了不少的湍急河流中叼出一块碎片来。由于长时间被心魔禁锢,狼崽的Jing神力非常虚弱,并不能同心魔一般坐着就俯瞰一切,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