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情,但是因为两家目前略显尴尬的关系,对方自然不会据实以告,所以当他听到程叔说起程砚煦双腿治疗结束后却复健情况不理想,顿时了然于心。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尤其是这个对手还同时是你的朋友的时候。
“是心病。”
唐严钦缓缓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他的声音里并不带着询问的疑惑,而是平静的肯定。
唐严钦太了解程砚煦了,知道对于程砚煦来说,最难越过的或许并不是痛苦漫长的复健,而是程砚煦自己那一颗已经对未来了无希望的心。
往轻里说,可以说是程砚煦看开了;往重里说,那就是程砚煦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未来怎样都好,反正都已经和他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了。
程叔先是一怔,随即眼里便亮起一阵奇异的光芒,老人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大约有些明白,为何程砚煦会一直把唐严钦视为挚友了。
“是的。少爷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家都说他谈吐有度、温文尔雅,但其实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教养,更是因为他的矜持、他的自尊,就算他心里明白只要去参加复检,他总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毕竟还是……还是太过于难以接受了。”
所以,程砚煦的私人医生才会说,在恢复行走能力前,程砚煦已经失去了一颗恢复的心,这样的他就算来参加复健也不过是在避免身体肌rou的萎缩,却并不足以让他有力量再次站起来。
原本程叔也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最痛苦的人其实是程砚煦,这种感觉是旁人再怎么切身体会也体会不到的。
几年前程夫人也曾想过劝程砚煦成家,就算他如今身体不好,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暗中倾慕着他,也许就能促成一段缘分也说不定。
不过程砚煦自然是拒绝了,他只是微笑着摇头,说以他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再去照顾别人呢,就不要再去牵扯他人的人生了。
对此程夫人听了只能默默流泪,心疼儿子后半生难道就要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
当时程叔也是心中一阵痛楚,一想到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以后就要这样形单影只下去,他对于唐严钦的埋怨也就更多了几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虽然他知道唐严钦也在车祸中失去了妻子,但是在情感上程叔自然更偏向于程砚煦,觉得要不是程砚煦牵扯进了唐家那一趟浑水,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样子。
直到暖暖出现了,这一切才出现了转变。
不知道已经隔了多久,是一年还是两年,当程叔听到程砚煦主动说要出去逛一逛的时候,他真的是激动得眼泪都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些年来程砚煦似有意似无意地躲避着他人的视线,不愿再次出现在外人的面前,这还是头一次他主动地说要去外面看看。
而也是那次,程砚煦遇见了暖暖,从对方手里收到了那一个花环。
程叔还记得在病床中程砚煦看着那个花环的眼神,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明媚,像是一缕春光倾泻在了丰沃的土地之上,而更重要的是,程叔在那个眼神里,看见了期待。
人,只要有了期待,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换而言之,就是对未来有了向往。
而之后程砚煦带着暖暖去给苏温晚扫墓,以及答应了全北的邀请录制了祝贺的视频,这都是他悄然改变的征兆。
隐隐的,在程砚煦的心中,肯定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而这个变化的源头,就是暖暖。
思及此处,程叔的呼吸也变得微微有些沉重起来,他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瞬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而还不等他开口,一直沉默的唐严钦却毫无征兆地说道:“我会和暖暖说这件事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这一点倒是出乎程叔的意料,虽然他的确是想恳求唐严钦能让暖暖抽时间去看望一下程砚煦,激励程砚煦对康复的希望,但是据他所知,唐严钦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女儿格外看重,甚至都不愿意草率地向唐家其余人公布这个女儿的存在,将暖暖的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
对于这么一个把女儿如珠如宝对待的男人,程叔倒还真的没多少把握能说动对方愿意让暖暖出面。
更何况,他想要让暖暖帮助的对象还不是别人,是和唐严钦亦敌亦友的程砚煦。
似乎看出了程叔的疑惑,唐严钦倒是毫不遮掩地开口道:“在找到暖暖这件事上,他始终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我并没有忘。”
唐严钦说着,声音略微一顿,似乎有一秒钟的走神,不知道是怎样的回忆飞快掠过他的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复而缓缓说道:“而且,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一直都希望他能早点康复。
后面这句话是唐严钦在心里说的,并没有说出来。
过去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而能与唐严钦谈论过去的人也所剩无几,而程砚煦,就是其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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